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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坑坑洼洼的街道,王辉终于有机会看到这个四五十人小村的面貌,一样的土坯茅草房,一样的篱笆院,偶有几户用土坯盖的院墙也残破不堪,缺口处用几株酸枣枝予以补缺,两三条瘦骨嶙峋的土狗看到马车奔过来,汪汪的冲车叫几声,灰溜溜的跑开了。
村外土道两侧就像漫漫的荒原,长满了枯黄的野草,不像农田倒像塞外冬季的草原。王辉疑惑地问刘老汉农田怎么如此荒凉?刘老汉叹息一声道:“小郎君有所不知,去岁大旱,庄稼种上十不收一,如果不是圣上体恤免去租庸,恐怕本村的人都要饿死了,今年春播庄上恐怕没有几家有粮种春播,到秋后,老朽都不敢想了。”王辉还是惊讶,每家田地不少即便是大旱总能浇到水的吧?刘大江在旁边向王辉进行了解惑,王辉方才恍然大悟,却原来,根据唐制刘家庄分到的永业田和口分田着实不少,刘老汉、大江及大海三家都能达到七八十亩,但问题就来了,全村上下共有两三头耕牛,生产工具低下种粮有限,每家能耕作的不过十多亩,加之土地肥力差,水利工程几乎等于零,纯粹的靠天吃饭。产量低的发指,年景好时一亩地产不足二石,交付租庸够个温饱,不好时诸如去年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即便村东的小河不断流,挑水浇田那也是杯水车薪,最后造成了一个后果就是,不仅辛苦一年种粮无法收回,地里也没有见到一颗粮食,就连做饭的柴禾都没落下,以致全村烧柴都要去五里外的南山去捡,这正是王辉遇到刘老汉祖孙的原因。至于今年春播想都不用想,秋后?那只有天知道了,如果不是刘武受伤,估计刘有福一家一文钱都没有,众人去应招乡军,除了抵调役外,还有就是为了混口饱饭,昨晚大海几人还商议准备结伴去县城或州府去当苦力赚钱,但自感前景不好,因为受灾的不仅仅是刘家庄,他们想到的别人自然也会想到,苦力不一定会找到工作。
王辉咂咂嘴想,大唐百姓真是比黄连还苦,自己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做一份贡献,后世不是有一首歌唱的么:“这个世界要留下我的足迹!”什么歌?自己找去。
大约两炷香后,马车上了官道,路况渐渐变好,但时有坑坑洼洼,王辉再也没有兴致看路旁的景致,再说灰秃秃的确实没什么好看,实在受不了没有减震马车的颠簸,他已经把早上吃的菜团子全吐了出来,只觉得浑身难受。官道上行人不多,偶见一两具马车、牛车都是匆匆忙忙而过。
大概是为了验证刘大江的话,到中午
点半时,终于看到县城的影子,路上行人越发多了起来,都是三五成群背着薄被的青壮汉子,想来是乡下讨生活的苦力。
县城越来越近,王辉本是怀着激动的心情仔细瞻仰一下自己家乡县城古风的,但看到矮小土夯的城墙,狭窄的门洞,顿时再提不起精神。马车进入城门后,转过几个街道来到县衙时,王辉有机会看到大唐的第一个政府部门,还是从马车上跳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没有威武的石狮子,只有像辕门一样的木门,上方红匾金字隶书“龚丘县衙”,门口下马石上还拴一匹红鬓马,门旁一个皂卒懒洋洋的倚门而立。众人商议后,由刘大海跟刘老汉进去找县丞与县尉交涉租车连同恤金事宜,大江和王辉在门口等。门口的皂卒验过刘大海的征召书后,两人走进大门。王辉则倚在马车上无聊的看着街边风景,县衙门口宽阔,人流比较多,不过没有摆摊设点,行人着各类衣衫匆匆而过,时有着粉、蓝绢衣的年轻女子经过,偷偷观察和窃笑王辉与众不同的装扮,走出好远还指指点点,王辉浑不在意,点头向她们微笑。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刘大海和刘老汉走出县衙大门,刘大海满脸愤愤之色走在前面,而刘老汉肩上则搭着褡裢,走在后面,褡裢鼓鼓想来恤金已兑现。走到二人身边,刘大海愤然道:“该死的杀才,用两天车就要收五十文,他怎么不去抢!”刘老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说了,事情办完了就好,”“大伯,我只是气不过,”不等他说完,刘老汉一摆手道:“咱们去吃饭,“硬生生地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路上得知二人去找县丞借车,县丞连二人都没见就叫小厮传话,交五十文租车,草料自理,三日后还回。五十文五六斗米的价格,难怪大海气不过。刘武的恤金其实也不多,只不过区区两贯钱。
转过两个街口,来到一条大街,正是县城的小吃聚集地,但见路边摊位林立,热气升腾,大多都是支锅煮面和烧灶烙饼。众人找一个摊位坐下来,矮小的胡桌胡凳,就像后世的马扎矮桌,一点也不舒服。大海招呼道:“四碗汤饼,十张胡饼。”忙碌的小厮答应一声:“马上到。”刘老汉抓起一张烧饼,站起身看了看太阳,焦虑的说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抓紧吃饭,我去把马喂了,我们争取到州府关城门前赶到。”旁边就是专门喂养牲口的车马行,。等刘老汉把马安顿好回来时,汤饼已上桌,王辉看着粗瓷碗的面条,心里暗笑:“明明是面条,偏偏叫什么饼。”就着摊主赠送的咸黄豆,四人大吃起来。
刘家爷仨许久没吃白面了,又是身强力壮,每人吃了三个烧饼,一碗面条,而王辉本身饭量就小,加上有心事,就吃一个烧饼加一碗面条。刘大海意犹未尽,将汤水喝的干干净净,还咂咂嘴看了看刘老汉,刘老汉装作没有看见,就去结帐,共花费三十九文,看着刘老汉扣扣索索的一枚一枚的将铜钱交到摊主的手中。王辉看的既悲凉又感叹。
等马车重新套好启程时,王辉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下午
点半了,还有五十多里路要赶,真不知道天黑时能不能赶到州府。幸好出了县城南门是官道,大江将马车赶至均速,以防马脱力,行了大约四个小时后,终于望见了州府的轮廓。平原上黑黝黝的一座大城矗立,雄伟、壮观,未到眼前,就感觉就像大山一样傲然压过来。
王辉后世曾到兖州,虽那时兖州已是地级市,高楼林立人流熙攘,俨然的都市。但都比不过现在的巍然雄关,让人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