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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榴花开处照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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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景阳宫,清晨的露水早已被烈日晒干,石榴树上挂满了青青的果实,已然有鸡蛋大小,再有一两个月应该就能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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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棵石榴树是前朝某位妃子所植,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树龄了,但依旧年复一年地开花结果,而且果大肉甜,连太上皇和几位老妃子都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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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百年石榴树每年结的果实很多,但宫中的贵人更多,所以每年结出的果实都优先供应给诸位贵人,而贾元春虽为景阳宫的一名女史,却一直无缘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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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的风吹过,石榴树的叶子沙沙作响,青翠欲滴的石榴们在枝头上摇晃不定,仿佛在诉说着一百多年来的宫闱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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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莫名的有些伤感,坐在台阶的阴影下发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四年了,她是皇上登基那年被选入宫当女史的,那一年她刚好十五岁,正是及笄之年,含苞待放,鲜嫩可人,如今已年将二十,却连皇上的面都未曾见到,试问还有几年青春,可以在这深宫中虚度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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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皇宫大内,最恼人的是勾心斗角,最折磨人心的却是寂寞,如果说一入候门深似海,那么一入宫门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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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来,一个女人被选入宫就是荣耀,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但在如今的贾元春看来却是活受罪,就是对家和对家人的无尽思念,就是无穷无尽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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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轻叹了口气,低声吟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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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似乎更大了,石榴树的叶子摇曳得更加厉害,阳光投射下来,满地的斑驳,有种说不清的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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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七夕乞巧节,贾元春不禁又回想起当初在家中的那些美好时光,每年的七夕节,自己都会和姐妹门拜月光,乞求心灵手巧,如今却只能在深宫中独对古树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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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贾元春的内心盛满了忧伤和思念,娥眉上凝结着幽愁,明眸中洋溢着的是凄迷,她很想问一问眼前这座百年石榴树,问它在这深宫中年复一年地开花结果,到底累不累,到底寂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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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古树无言,只有风来时,它才会沙沙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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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乾盛帝总算把皇位坐稳了,前不久还借着鸿雁楼事件制造舆论,一举撤换了神机营的几名主要将领,成功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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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时此刻的乾盛帝正是踌躇满志,卯足劲准备展翅高飞,偏生这时鞑靼人又来捣乱,如果此事处理得好,他这个新皇必然威望大增,有望彻底摆脱太上皇的控制,但若处理不好,只怕直到太上皇归天的那一刻,他都要活在老子的阴影下,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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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军同知王载不由失声道:“至少有三千骑,难道炒花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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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峤的狠话刚撂完,一名亲兵却急急奔了进来道:“报,古北口方向又开来了一支鞑子骑兵,兵力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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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福立即屁颠屁颠地转身跑了回去,很快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禀报道:“回皇上,奴才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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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盛帝当初重开武举,本是打算培养自己在军中的班底的,而戚元超武艺高强,臂力惊人,能开四石弓,而且熟读兵书,聊起排兵布阵来头头上道,所以亲点为状元,授千户一职,安排到边军历练,本以为经过数年打磨后可堪大用,岂料这不成器的东西竟然把古北口给丢了,让炒花部破关而入,真真烂泥扶不上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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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盛帝气归气,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立即传旨召集群臣议事。鞑靼炒花部只有万余人,实力有限,在乾盛帝看来,对方最多只是在密云和怀柔一带劫掠一番就会撤离,所以并不是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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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发现扬尘的人越来越多,均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往前跑,随即秩序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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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段峤一拍桌子,爆粗道:“草他姥姥的,马上派人联系妙花,让他立即把骑兵撤回来,否则后续一分银子也别想拿走,若再敢耍花样,本将让他走不出古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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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盛帝略站了片刻,一言不发地举步前行,太监六福犯难了,皇上听闻此女是荣国公贾家之后时,明显有不悦之色,那么今晚还要不要把人往皇上的寝宫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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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乾盛帝刚回到乾清宫不久,一封八百里加急却送到了御案的案头,他急忙打开一看,顿时龙颜大怒,嘭的一掌击在御案上,斥道:“蠢货,该杀,枉朕还点你为武状元,竟连古北口这种要塞都给朕弄丢了,可恨,可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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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被鞑子破关大肆洗劫,无疑是件十分丢脸的事,他乾盛帝才登基四年不到,鞑子竟就敢如此猖狂,无疑是在打他的脸,这口气绝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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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人数众多,而且交通工具也不够,有相当一部份人只能步行,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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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后卫是距离古北口关城最近的卫所,而这份八百里加急正是密云后卫的指挥段峤发回来的,急报上称,由于古北口关城守将戚元超鲁莽冒进,擅自带兵出关,中了鞑靼炒花部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而古北口关城也被乘胜追击的炒花部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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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在场的密云后卫高层武官均变了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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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盛帝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问道:“此女姓贾,是谁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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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花即是炒花部的首领,此人麾下共有一万余部众,常年在古北口以北,辽河流域以西一带游牧,原属于蒙古喀尔喀部的一个分支,被称为内喀尔喀,如今臣服于林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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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名白白胖胖的太监立即陪着小心答道:“奴才并不认识,但想必是景阳宫的宫女,奴才得先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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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峤这时终于也不淡定了,脸色微微发白,自我安慰般道:“不可能,炒花没这个实力,别说他,就连林丹汗也没这个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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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六福笑眯眯地道:“那女子叫贾元春,是景阳宫的女史官,今年十九,入宫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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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烈阳高照,一名斥候飞报入密云后卫的营地:“报,大约有两千鞑子骑兵往通州方向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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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盛帝自登基以来,推崇文治而轻武备,世人皆以为他重文轻武,殊不知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军中要职都是太上皇的人,所以实际上,大晋的兵权还牢牢捏在太上皇手中,试问乾盛帝哪里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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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刚刚登基的那一年,军中的老人他是一个都没敢动,几乎事事上报,处处请示,生恐行差踏错,惹怒了老子,转头就把自己给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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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慢了!”石头低声嘀咕道:“如果鞑子的大部队这时候杀来,咱们这些人只怕没几个能活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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