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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规剧场,拉拽大幕的人是不应该被观众看到的,无奈临时剧场条件有限,拉动大幕的人只得站在幕布之外的角落里。汽灯照耀之下,大幕旁一个人影一瘸一拐缓缓拉动着幕布,因为双腿不得力,动作显得十分艰难。
方家营临时被“请来”的三名观众,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郝晓珍首先惊呼出声:“妈!”;
其次是方项东惊讶的问:“怎么会是你妈?”;
宛梅紧皱眉头没有出声,把一个残疾人弄到这儿干这种力所不能及的活,谁出的馊主意。
其实宛梅埋怨错了。把刘改花弄到剧团帮忙的正是那位人人敬仰,德高望重的退休医生魏源成。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县拉魂腔剧团放着那么多的乡镇不去,偏偏把演出地点放在地处偏僻的马庄,纯粹是拜魏源成所赐。县剧团现任团长筱宝琴,是魏源成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听说老友退休,筱宝琴早有前来看望之心,魏源成趁机给他捎去口信,如能把今年剧团“三下乡”活动放在马庄,比看望他十次都让他感激涕零。
筱宝琴果然够意思,经过向文化局主要领导再三请示,终于带着他的剧团在马庄安营扎寨了。听说剧团少一个拉幕的,魏源成马上想到刘改花一家。拉幕的活虽说不太体面,每天却能带来二十元的收入,一个星期就是一百四十元,对这个贫苦到了极点的家算得上很大一笔收入。
听到魏源成给她弄到这么好的差事,刘改花感动得差点又哭了一鼻子,匆匆给丈夫喂好晚饭,自己却没顾得上吃,提前两个小时到了剧场。拉不好幕,赚不到钱在其次,刘改花最怕对不起魏源成的信任,根据剧务交待的细节,聚精会神小心翼翼扯动着手中的绳子。随着幕布的大面积展开,激烈敲击的锣鼓忽然停了,一个高亢的声音倏然而至。
唱腔优美凄婉。以宛梅的年龄,本不应该有太深的感觉,不知为何听着听着,眼睛逐渐湿润了起来,随后忍耐不住,两行泪水顺着腮边滚滚而下。多年之后,宛梅终于深刻体会到,当年出于巧合与方项东一起看的第一场戏,就预示了二人始而不终的爱情悲剧。
随着大幕的拉开,一位娇艳妩媚到了极致的古装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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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步款款而出。数百观众眼睛都看直了。贴在棉花收购站围墙外的节目单,本剧目的当家花旦是筱宝琴。筱宝琴既然能与魏源成同学,年纪少说六十开外,舞台上笑靥如花,眉目传情的花旦,会是他?别看乡广播站没有一天不播放筱宝琴的唱段,大都是过去录的音,自从担任县拉魂腔剧团的团长以来,他已经好多年不再登台,今日应老友魏源成的邀请,才再次展现功底。
台下观众听得如醉如痴,只有郝晓珍的目光四处逡巡母亲的身影。终于发现,拉完大幕以后,母亲正躲在舞台左前方角落里,因为对这份工作的珍爱,旁边的小板凳也不敢坐,不错眼珠盯着舞台,又怕打搅观众看戏,弓腰塌背,一只大虾相仿。
郝晓珍眼泪唰的流了下来。按她的心思,真想跳上舞台,替下母亲。
所谓担心什么来什么。刘改花正专心致志紧盯大幕的时候,女儿的出现扰乱了她的心。
四名肇事者分别被问完了话,一名警察奉命前来传唤宛梅三人。当郝晓珍站起身时,刘改花一眼便望见她是和方项东同坐一条长条椅。如果没有方项东,对女儿知之甚深的刘改花,还不会猜疑她是逃学出来看戏,女儿跟他泡在一起,郝月英前些日骂的那些难听话,岂不成了真。
刘改花肺简直要气炸了,再加过度的劳累,晚饭又没吃,双眼一阵发黑,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不凑巧的是,戏曲第一幕正该落幕,演员已经退场,大幕并没有随着拉上,剧务一阵恼火,大声叫道:“刘改花,刘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