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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叫,只不允许你也跟着叫。”借助外面撒进来的月光,方项东依稀看到,郝晓珍双眼闪动着泪花。方项东还是少年心性,要是稍微成熟一些,都应该听得出,郝晓珍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已经超越一般人的亲切。只是郝晓珍本人也未意识到而已。
正在这时,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由远而近。在整个高马宅中学,这是万家胜校长独一无二的嗓音。要是让他发现自己和郝晓珍黑灯瞎火在一起,最迟明天上午他就得滚出学校。方项东吓得一缩脖子,钻入桌底。以郝晓珍的聪明,当然明白方项东为何吓成这样。十分配合的没有出声,快步出了教室的门。
教室外传来万家胜的询问:“郝晓珍,你还没走,这么晚了,要不要我派个人送你?”
“没事的,万校长,我和妈说好了,她会到马庄村头来接我。”
“有人接就好。”万家胜交待一句,“别忘了把门锁好。”然后踟蹰而去。
随着“咔吧”一声,郝晓珍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这丫头,竟然把他锁在了教室里。父母等不到他回家,非找到学校来不可,让万家胜在教室发现他,明天滚蛋是铁定事实了。
方项东在教室内转着圈,毫无办法可想。正在他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一个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前。郝晓珍轻轻打开教室的门,不等她招呼,方项东快得如同兔子,窜了出去,照准郝晓珍举起拳头晃了晃:“我真想揍你。”
郝晓珍清楚他想说什么,抿嘴一笑:“我不当着校长的面把门锁上,并装作离开,他能不起疑。”
方项东也清楚郝晓珍是逼不得已,仍是摇了摇脑袋:“明晚说什么也不敢再让你帮忙补习功课了。”生怕万家胜去而复返,不敢再逗留下去,加快脚步奔出学校大门。
郝晓珍也不敢让人发现她和方项东这么晚了还待在一起,跟方项东拉开一大段的距离,才出了校门。等她来到学校外面,却发现方项东早不见了踪影。
过去郝晓珍最迟不过七点半回家,一路上田间缺不了一些贪活的农民在秋收,现在已是接近九点,除了天上的月光,再没一点可以给她壮胆的东西。
郝晓珍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在内心世界,似乎有一个比黑夜更让她烦恼的东西,在撞击着她:方项东毫不怜惜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怎么回家。
一个声音由远处飘飘忽忽传过来:
“小姐年轻才学高
青云是一事无成愧在心
常言道少壮不努力
老来悲伤悔无门
因此我磨穿砚台不怕苦
夜夜攻读到五更
愿学那苏秦悬梁来刺骨
待来春上京赶考求功名
......”
依然是本县拉魂腔名角筱宝琴夺人心魄的唱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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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生在长在这片土地上,再不喜欢戏曲的人,耳濡目染,也听得出这是拉魂腔经典唱段《泪洒相思地》。
筱宝琴句句誓言一般的唱腔,点醒了郝晓珍。残疾的母亲和瘫痪在床的父亲,还不知道怎样担心她,再说要不是魏源成以退休医生的身份四乡八村搞义诊帮她募捐,她能再次走进学校的大门?郝晓珍为了刚才的胡思乱想,再次流下悔恨的泪。
郝晓珍不敢再多耽搁,找到一根枯枝拿在手中以备防身,大踏步赶往家的方向。
马庄的身影渐渐消失,前面是大片尚未收割的玉米,至少有两里路的长度。一阵秋风扫过玉米秸秆,发出“耍啦,耍啦......”的声响,白天根本没什么,此刻听在郝晓珍的耳朵里,好像四面八方有许许多多的黑影即将扑向她。郝晓珍的头发似乎都枝枝叉叉竖了起来,顿时吓得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胆小鬼,走个夜路都吓成这样。”方项东从一棵柳树后跳了出来。当郝晓珍看到他的第一眼,真想“哇”的的哭出声,回想起筱宝琴那段唱腔,把心一横,起身擦了擦眼睛,再没有撩方项东一眼,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方项东也不过十六岁的少年,让他一个人走这样的夜路,状态不会比郝晓珍好多少,飞奔着追了上去,心里暗骂:“这丫头,真不知好歹,人家好心好意等她,她竟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