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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一排排的白色蔬菜大棚内依旧充满活力。若非要找出些与过往的差别来,便是多了一圈铁丝网。自从商业街区的范围覆盖到了蔬菜基地周边,自打高家所在的这排商铺建造起来后,由于二者的距离较为接近——中间只相隔不到七八米——为了不使双方产生越界的纠纷,种植户们便用一道简易的铁丝网将蔬菜基地圈了起来。只是,地面上的空间可以用铁丝网分割,但地面及其以下的部分仍旧是相连着的。而商铺的开发商们在规划和建造商铺时,不知是出于节省成本的考虑,还是用地许可的限制,总之,他们只是围绕着商铺四周做了一圈一米宽的水泥路基。面向交通要道的一侧因路基直接与交通要道相接倒也不存在问题,但是背向的另一侧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里除了一米宽的路基外就只剩满眼的泥土。大风天里尘土飞扬,大雨天里一地坑洼。
马爱国对这片蔬菜大棚的前世今生可谓如数家珍。正因为太过熟悉,反而总是在不经意间将其忽略。昨晚来时便是这般,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曾踩踏过这片区域。现下,他不得不努力唤起昨晚的脚感,以判断是否可以直接从泥地上通过。
就在此时,不知何时走开现又返还的彭万里,一手拿着一块大石头来到马爱国身边。他蹲下身,将手中的石块铺在泥地上充当垫脚石;随后站起身,迈出一只脚在垫脚石上用了踩了几下;确保其已放稳当后,他又转身离开。
连续三个来回后,彭万里为众人铺出了一条石块路来。大家排着队,小心翼翼地踩着垫脚石,依次走过了泥地。之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高家洞开的大门。
马爱国毫不迟疑地走上前去。本就凌乱不堪的屋子此时更是一片狼藉。门上有一只泥脚印,弹簧锁呈半脱落的状态;一只枕头掉落在地上,上面还倒扣着一盒前晚吃剩下的番茄炒蛋;星星点点的泥点子从屋外一路蔓延至屋内,又从床边一直延伸到铺子里,最后消失在了卷帘门外。
杨慧娟“呀”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了?我们家遭劫了吗?”
冲动的杨慧娟本欲进屋内收拾残局,却被马爱国拦在了身后。他以命令般的口吻对杨慧娟和马月芳交代道:“你们两个在门外待着,我和彭所进去瞧瞧。”
马爱国谨小慎微地迈着步子,尽量避免碰触到地面上的泥点子。本就拥挤不堪的室内空间,现下又被散落一地的物品占据掉了部分面积,因而显得愈加狭**仄。马爱国与彭万里站在屋内为数不多的两处空地上,简直寸步难行。他们即便是转个身、探个头,都需格外留意,生怕碰落身边的杂物,破坏现场已有的格局。二人对望着彼此手足无措的模样,眼底的好笑与无奈一闪而过。
彭万里显然是第一次瞧见如此局促的马爱国,出声询问时竟带着一丝关切的语调:“你昨晚来访时就是这种状态吗?”
马爱国点头又摇头,迟疑着回答道:“高家是很乱,但还不至于乱成这样……”
“地上的枕头、打翻的剩菜、一地的泥鞋印……”彭万里接过话头,“还有这扇被撞落的——门?屋里明显存在打斗过的痕迹。”
马爱国举目四顾,将记忆中高家的陈设与眼下的状态做着一对一的比照。桌、椅、床、柜几样大件并无变动之处,八仙桌上的物品除了掉落地上那盒剩菜也与昨晚没有太大不同,唯一有变化且变化较大的是床铺。大床上的被褥、枕头和衣物,以及小床上的杂物……马爱国的视线一下子停留在了小床上。他记得昨晚杨慧娟为了给他腾出一个座位空间,曾将小床上的一些物品向墙板处推了推。她推的是什么?马爱国闭起双眼,仰面朝天,双脚的脚掌与脚跟又不由自主地前后交替颠簸起来。
彭万里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开口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起来了。”马爱国大叫一声,停止了脚下的颠簸,兴奋地注视着彭万里,“我想到早上在你办公室时令我大脑某根记忆神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的是什么了……”
彭万里一脸困惑地回望着马爱国,不知其所云。
“是课本,书包里的那些课本和作业本。”马爱国高亢的声调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刚接触到高杨书包里的物品时,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这感觉似有若无、飘忽不定,实在难以捕捉。直到我在办公室与你分析讨论书包的可疑之处时,这种感觉瞬间变得强烈起来,一下子触动了大脑中的某根记忆神经。我本来想顺着感觉往下探究的,奈何当时时间紧迫,不容我多加思考。直到方才,我再度见到这张小床,我才意识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何方。”马爱国指着小床,语气变得自责起来,“我忽略了。就在周五晚上,就在这里,我亲眼见到过高杨的课本和作业本。没有写完的数学作业被摊开着放在所有课本的最上面,底下是数学书……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书包是今早才被人丢弃到马家浜岸边的。至于丢弃之人……”马爱国再度环顾起四周,犹疑不定地说道,“我们之前的推断似乎下得过于武断了……就屋内的状况判断,这个家除了高明和高杨这对父女外,的确存在着另一股入侵势力……”
彭万里紧随着马爱国的视线,将目光重新投回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