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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冬自是混在人迹中在台下瞅了个明白,心想这义团的人不过一群乡莽年轻人啸聚在一起,打着“救亡图存,保家卫国”的名号,却在这里滥用私刑,把人弄成这样,与边陲一些腐官无异,只道忠君爱主,却也只是大清这些年来日渐衰弱的一个表象,如此一个以“神功护体”的团体,开始时只被为人利用,后面也得不了善终,又见这义团的人凶狠,心里生了悔意,不想加入义团了。
过了些时候,只道杨树一声下令,义团的人走了进去,应该是要练“神功”去了,鲁德镜、鲁德远也被人抓着拖了进去,李九冬在外面瞅得仔细,想着进去救人,却是身单力薄,明目张胆进去讨要,又担心被抓起来打,只好隔着一条街偷偷看着,那团首副杨树临走之际,回头往李九冬这边望了眼,还笑了笑,李九冬见状吓了一大跳,心想这下完了,被发现了,心里慌乱如麻之际,不想那杨树已经回屋。
李九冬一直躲在后面,心惊胆颤熬了几个时辰,下午饿了就去前面巷子里吃了碗面,鲁家兄弟是同村的人,平日里帮济过不少人,与李九冬也是旧识,他不可能不管,反倒加不加入义团的事倒不重要了。转眼到了晚上,那些义团的人练功练累,一个二个出大汗,月色悉微,灯光绰绰,只见那些人大多没穿上衣,肌肉横绷,腰上缠了几圈裤带,走起路来大摇大摆,里面有个教习授课,教众人也大都是强身健体,又或是摔跤擒拿搏命之术,李九冬看了害怕,心想这群人真的生猛,不是那些抽大烟的士兵可以比的,又观察了阵,只道里面的人七乱八杂,秀才、官绅、平头百姓都有,全都大杂烩混一起了。想前些个日子,义团刚起来的时候,朝庭下令要抓义团的人,收监的收监,砍头的砍头,不料后来义团的人越抓越多,相反的是衙门捕快越来越少,朝庭马上改了口风,也不“围剿”而是“招安”。
这李九冬小的时候,也去镇上王秀才开的私塾里上过课,知晓这大清来由,明亡后几百年延续至今,其间也有国力顶鼎盛之际,康熙、乾隆,对外号称天朝上国,那时太平,百姓虽然也苦,却有法度相守,温饱无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惨,重赋之下百姓只能吃树皮啃麦糟,在文化里也放得极宽,那时有个秀才,设斋备酒,只聊鬼怪妖狐之事,却道人间真情,男女痴痴,民众素爱,朝庭也没有去拿人,写鬼写妖可以,只要不触及政务,也就无事。哪像现在?文化人都忙着革新,学造洋枪洋炮,可没有吟诗癖好,这些士兵抽大烟,官僚也抽大烟,又有洪贼太平天国生事,搞得大清乌烟障气,实在可悲可叹。
洋鬼子奇技确实利害,坚船利炮,轰得大清的神威大炮也不敌,轻松地拿下广东主要沿海城市,逼迫大清签定陪款割地协议,这些年吃大烟上瘾的还要吃,军队松散,百姓在重赋之下水深火热,维新派主张救亡图存,一些守旧的,不愿改变大清现状,只道变法不能损了大清,一些激进的,叫嚣要民主革命,说到底,还是为了日子好过,这洋人一来,朝庭里的人不好过了,百姓也不好过了,但受到伤害最厉害的还是底层百姓,反道印证了古言里面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哪种,到底百姓都是受欺压。义团也是在这混乱的局势里出现,据悉朝中有大臣称腰,不然官府早就在新生之时便将其剿灭,不过说到底,也就将十里八乡的人聚在一起,一股势力罢了。
李九冬当然不知这些,他只听乡人说跟好人学好人,跟坏人就干坏事,这些义团行事也不是好鸟,跟地主乡绅一样,把人逮着也是毒打酷刑,他就在外面守着,一直盯到了晚上,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不少义团的人相继离开,鲁德镜、鲁德远就给绑在树下绑着,也不见有人给他两兄弟东西吃,李九冬打算等到后半夜,这里面的人都睡熟了他再进去救人,正是焦急火躁中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到了凌晨,打更的出来把铜鼓敲得震天,一阵子又走远了,李九冬有些困了,却还在盯着,忽然里面火光闪烁,原来是早先的首副杨树,提了个马灯就走到树下,李九冬心里一个紧绷,大半夜的,这个人要干啥了?
只道院子中杨树仔了一会,才弯下腰去给二人绳子解开,鲁德镜、鲁德远得释,也不明所以,看着杨树发愣。杨树过了片刻才道:“早上我见二人面对刑罚毫无惧意,一看就是一个好汉,这人分九等,虽能教化,但天生的也难,以往在乡下,见长工偷拿了主人家东西,好的一些地主骂骂了事,遇到歹毒的,活活打残打死,怒尤未平,太平之年,百姓盼个人人平等,不太平之年,百姓只得盼个命活,但只是人活于世,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二人不像那些蛮不讲意、拦路当抢的恶徒,不过偷坟掘墓,挖人尸骨,实在损德,即便是生活所迫以后也不要再做了”。
鲁德镜、鲁德远也是明白人,情知眼前这人是个有抱负的人,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那杨树一见,以为这二人在为自个担忧,便抢着道:“二位好汉,此间我将两位放了,断然也没人知晓,即便有人见了,依我在义团首副之职,也没有人能拿我怎么样,况且二位只是偷坟掘财,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午我当众要你们挑两个月的糞做惩罚,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下我给你们放了,你们哪里来的就回哪去吧,不然等到了明儿,其他乡县的义团人来了,遇着性子不好的,还真不知道要干出些啥事来,你们快快走罢!”。
二人立即起身道:“谢过恩人!”,当下转身便要走,却听见杨树在后面叫道:“等等!”。二人心里大惊,心想这人不是后悔了,又要把他们绑起来,不过鲁德镜、鲁德远也知道,这里正十里八乡可全是义团的人,虽不说一呼万应,但一呼百应、千应怎么都有的,想要逃是不可能的,索性停下,回头道:“怎么了?”。
杨树提了马灯,走了过来,手里递过来一个包袱:“这里面有些干粮,你们一天也未吃饭,拿去吧”。鲁德远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十几个金黄的大饼,这大饼这些年头也只有地主吃得起,一下不知所措,抓着包袱看向杨树:“这?……”。
杨树道:“一点点东西,不足挂齿,你们也不要谢我,赶紧走罢,别担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