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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火头直窜上来,已经爬上柴房顶棚的几头冰原狼吓了一跳,扭头又跃了下去。周围的狼群也纷纷往后退开,因为狼的天性怕火,虽然处在酷寒的暴风雪中,却也不敢过分逼近。
柴房里的干柴引燃了大火,迫使路燃几人撤到顶棚边缘。此刻的雪片已如拳头般大,借了风势铺天盖地的落在冰原上。
柴房内的烟火往上升腾,又被暴风雪压住,一时半会儿还威胁不到趴在墙围顶端的几个人,反倒挡住了狼群的猛扑。
路燃身上沾染的狼血已经冻住,军大衣已被撕开了好几条口子,身体因寒冷变得麻木僵硬,感觉不出自己身上有没有伤,正待低头查看,却见星野纯夏攀在木梯上,冒烟突火要下去,路燃赶紧将她拽了回来。
从大西洋席卷而来的寒潮,一阵紧似一阵,两个人纵然面对面大声喊叫,对方也完全听不到,因为叫喊声都被暴风雪吞没了。
不过路燃知道星野纯夏想做什么,那只紫貂还留在柴房里,这场大火一烧起来,必定难以幸免。可是下边的火势太大,她冒死下去不但救不了那只紫貂,连她自己的小命也得搭上!
星野纯夏不想让紫貂活活烧死,执意要从木梯上下去。路燃狠心阻拦,两个人一个挣一个拽,在柴房上相持不下,趴在夯土墙边缘的李爽和加布里埃尔,则在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叫,他们的叫喊声也被暴风雪完全吞没了。
正在这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见柴房中那只紫貂顺着木梯逃上顶棚,身上的紫貂毛都被火烧焦了。
漫天风雪之中,白鬃毛紫貂,还有路燃这四个人,趴在柴房的夯土墙上,身后烈火浓烟,周围则是多得数不清的冰原狼。
四个人见此情形,都明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团团围住柴房的狼群忽然一阵大乱。
路燃不明所以,从高处往下一看,只见暴风雪中冲来一群野狗,为首一条黑色巨犬,正是之前逃走的藏獒!
它身后是几只与它种类相似的巨犬,最大的一条,几乎和黑驴差不多,其后紧紧跟随着百余条野狗。
这一百多条大大小小的野狗,什么样子都有,有的是牧犬,有的是猎犬,还有不少哈士奇,显然是常年在人迹不至的深山老林中出没,一个个长毛邋遢,野性十足,都有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冲进狼群之中到处乱咬。
由于野狗们从下风口迂回而来,使得围攻柴房的狼群并未发现,等到群狼回过神儿来,已经有很多狼被野狗咬死了。
狼群的纪律性很强,生性残忍好战,乱了一阵儿之后,在狼王的率领下,纷纷龇出獠牙,冲上去同那些野狗撕咬在一处。众人趴在柴房的夯土墙上,借着火光目睹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血战,一个个目瞪口呆,从不曾见过这般恶斗。
路燃曾听加布里埃尔说过,在冰原原始森林的林海之中,经常有成群结队出没的野狗。
当年冰原上开展过轰轰烈烈的打狼运动,人们为了打狼,养了不少獒。冰原的獒长得跟毛驴那么大,身上青灰色的毛长极了,一只獒斗得过四五头狼。
可是随着打狼运动的收尾,狼越打越少,狗却越来越多。既然没有了狼,当然也用不上这么多狗了,毕竟狗是要吃饭的,狗多了就成了负担。
所以有的狗被人煮来吃了,有的狗被人丢弃,从而变成了野狗。野狗们为了生存,退进了原始森林,见了人躲得远远的,很少能再看到它们的踪迹。
跟着加布里埃尔的藏獒似乎与野狗首领相识,它察觉到狼群穿越暴风雪逼近地堡,明知自己抵挡不了,也无法及时搬来援兵,竟然跑到原始森林找到这群野狗,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赶了回来。
为首的巨犬猛如虎豹,个头之大,实所罕有。
厮杀之中,巨犬被几头恶狼死死咬住不放,全身上下鲜血淋淋,依然在狼群之中横冲直撞,往来冲突,每一口咬出,锋锐的牙刀就能切开一头恶狼的喉咙,狼群的首领也让它一口咬死了,直到身上的血流尽了才倒下。
狼群虽然凶恶,但是一来猝不及防乱了阵脚,顷刻之间死伤无数,二来首领被巨犬咬死了,其余的狼没了主心骨儿,混乱中纷纷退散。
这一场狼群与野狗群之间的血战残酷至极,加布里埃尔的藏獒也与一头冰原狼同归于尽,一狼一狗互相咬住对方至死也不肯松口。冰原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死狼和死狗,但很快又让暴风雪掩埋住了。
地堡外,仅有路燃他们四人及一只紫貂还活着。
紫貂身上的毛烧掉了好大一片,它跳下柴房顶,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路燃他们死里逃生,个个冻得肢体麻木,互相拉扯着,勉强爬回地堡。原以为逃进去可以活命,可没料到,地堡屋顶已经让暴风雪掀开了,水饺冻成了冰坨子。
路燃快要冻僵的脑袋嗡的一声,严寒中的冰原不比别处,朔风夹雪,如刀似箭,皮厚毛长的野兽遇见这股寒威都瑟瑟发抖,何况是人?
众人见到情况不对,急忙整了整毡靴棉帽,挎上火把和手电筒,一人搬上一捆柴禾,准备寻找避风处躲一躲暴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