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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多黎各城郊外,一名少年走在铁轨上,雾气尚未攻入陆地,却像撒下一张天大的网,慢慢地朝这边裹紧。
铁路旁早早绽放的巴西菊,苍凉不安地在大雾的网中瑟瑟发抖。
少年也在发抖,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即将发生,可他仍一脸无畏向前走着,矮小瘦弱的身躯被湿气浸透了的
恤包裹着,格外可怜。
他跛着腿,身体似乎哪里不对劲,表情也有些诡异的狰狞。
过了一段时间,海边的雾将他的表情彻底遮蔽,几乎看不见那张脸。
终于,少年被雾包围了,他的脚触碰到铁轨,脚下规律地传来轻微的震动。
耳畔浓雾里传来靡靡唱经声,还有管风琴伴奏。
“愿圣主复苏!”少年轻轻呢喃着。
铁轨开始响起隆隆声,少年朝着疾驰而来的火车展开双臂,他的目光先是坚定,随后恐惧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不知是挣扎还是解脱的表情,可很快扭曲成哭喊的样子,声音中分辨不出是哪国语言,相当诡异模糊。
最后,火车汽笛响了,少年的身体撞上火车,像一团血花般晶莹绽放。
鲜红色的血不停冲刷着轨道,雾覆盖住了这片红色,覆盖住了少年死不瞑目的尸体。
或许,死之前,他感到了后悔。
火车飞驰而过,周围变得死寂,仿佛身处深海之中。
片刻之后,大雾散去,鲜血浸染的铁轨两侧出现了一幕震撼的场景。
风雨如晦,铁轨旁白茫茫跪了一大片,他们是沉默的、冷漠的、无畏的信徒。
随着少年的‘献身’,成千上万的信徒一拜三叩首。
叩首之响,不输春雷。
在铁轨的地下,巨大的司南在深暗的天幕下缓缓转动,仿佛模拟着星球万物的变化。
一个女孩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深暗的阴影里。
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紫色的短袍,火红色腰带别着一枚小小的面具和藏银色的铃铛。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隐隐透出像是某种中毒的灰蓝色。
女孩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只是黯淡无神,黑眼圈也极重,看起来像是常年被睡眠问题所困扰的样子。
她赤脚行走在地道上,脚脖子上各拴着一圈鎏金色的金属脚环,地道上时不时传来的‘叮铃’声,就是双脚的金环碰撞发出来的。
女孩嘴里哼哼着一支极为跑调的曲子,“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一口七八个,肚皮要撑破……”
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地道里,像一潭黑色的死水。
她脸上麻木而空洞的表情,让这支小调听上去不像是从她嘴里唱出来的,而像是来自黑暗中某一个躲藏着的怪物。
空气里扩散出某种味道,很难形容,像是从死亡沼泽里吹来的一股浓郁腥气。
很快,女孩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地道尽头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山门,匾额歪斜,碎了半截,只剩下‘圣天尊’三字。
当女孩停下脚步时,一股细微杀气暴起又骤然消失。
山门后到处是残垣断壁,各种阴森或瑰美的地底异象呈现在眼前,都没有让她分心去看一眼。
岔路分路很多,女孩没有选择方向,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已经轻车熟路的样子。
在这座废弃山门的尽头,有座类似上古九龙拉棺遗址的巨大祭坛,那里煞气汹涌,有尊通体乌黑的巨大石像被九根秩序链条牵制,身形若隐若现。
若是靠近观察,就会发现乌黑石像上满是无法遮掩的凶戾之气,磅礴流泻。
只是每当这一缕缕凝如实质的煞气要溢出祭坛时,就会被一条条黄金打造的秩序链条阻拦,粉碎得无影无踪。
那座九条秩序链条拉起的悬浮祭坛轰隆隆作响,外边的漆黑虚空,不断电闪雷鸣。
紫短袍女孩恭敬站在祭坛不远的地方,对那尊被黄金链条束缚住的石像拱手道:“赢娜见过主人。祭祀已经完成,这次是一个男孩。”
乌黑石像沙哑开口,声音深邃如撞入深海的钟,“知道了,变种人的尸体呢,你带回来了?”
赢娜摇头道:“那名变种人刚被杀死,尸体就被隐修会的一名高手抢走,恐怕回不来了。”
乌黑石像沉默许久,又说道:“泉崎那边怎么样?”
赢娜双手轻轻绞着,有些幸灾乐祸道:“泉崎也刺杀失败了,现在被路家死士追杀到了海上,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石像重重一哼,女孩突然双目流血,痛苦得倒地挣扎。
“没用的东西!”
赢娜跪倒在地上,哀求道:“主人,再给我次机会,虽然此次谋划失败了,与最早预期偏差了不少,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了。据传魔王已在百慕大出现,我会去探查情况,争取弥补损失,助主人脱离牢笼,重现往日辉煌!”
乌黑石像冷笑道:“当初尽是那些不争气的信徒,才害得吾陷入此等万劫不复境地,希望你不要让吾失望。”
女孩瑟瑟发抖。
那石像又叹息道:“只要尽心办事,吾不杀你。无数年了,也是时候让某些功成名就后只会在安乐窝享福的家伙涨涨记性了,不然早忘了这世间有值得他们恐惧的东西,有个曾经巫风鬼道大炽的恐怖时代!”
石像突然说了一句用意极深的话语,“其实你的天赋与心性都算上乘,倘若能早出生一些,然后能够侥幸活到那场大战开始前,吾今天也许不会如此狼狈。”
女孩陷入沉思。
乌黑石像轻声道:“东方有位上古圣人,曾经讲过一句话,或许就是你觉醒进入第八序列的契机。”
赢娜眼神炙热,“恳请主人赐教。”
困在祭坛牢笼中的石像缓缓道:“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