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荆棘里的少年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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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个夏天的夜晚,在庆江边上的一个小县城里,
城。
陆维满身大汗的蹬着一个破旧的三轮车穿梭在大街小巷,车里是各种废旧纸板。他在一个废品站停下,向着旁边亮着灯的简易屋里喊了一嗓子:
“虫哥,收废品啦!”
屋里灯亮起,一个男人踢着人字拖从里边出来,陆维熟练的将车里的废品搬到秤上。
“今天大丰收啊。”
男人摆弄着秤砣,从兜里拿出一沓破旧的零钱,从里面挑拣了几张还算新的纸币,递到了陆维手里。
陆维数了数,抽出了一张:
“虫哥,你多给了。”
男人伸手推了推,往屋里看了一眼,低声道:
“今天你生日吧,拿上,我请你喝汽水。你别告诉别人啊。”
陆维灿烂一笑,点着头,也往屋里看了一眼,有两个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打着牌,也低了声:
“那就谢谢哥了。”
“嗨,都是哥们儿,不用谢。行,我不和你聊了,不然他们又偷我牌了。”
陆维点点头,看着男人进了屋,这才把钱放在口袋里。他将三轮车推到一个角落放好,擦了擦头上的汗,耷拉着肩膀,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了废品站。
路过一家小卖部时,他停住了脚步,一眼便看到里面摆放的各种汽水,他将手捂在微微鼓起的口袋上捏了捏,最后只掏出一把钥匙,一咬牙头也不回的走进旁边的巷子里。
一推开门,一只拖鞋迎头飞来,正中砸在他身上,屋里一个男人恶狠狠的骂了一声:
“狗杂种,还他妈回来干啥,你怎么还没死外边去。”
陆维默不作声,将门关上后,弯腰捡起那只拖鞋,走到餐桌前。
那里正坐着那个出口恶毒的人,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浑身的酒气,手里还端着酒杯,桌子上是已经冷了的两盘剩菜。陆维低下身,将那只鞋放回到男人的脚下,男人冷眼的看着他,嘴里还在咒骂,极其难听。陆维仿佛听不到一样,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那个男人的骂骂咧咧依旧清晰无比,像刚才那样的事,对陆维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在他小学的时候除了被咒骂,还会多加一顿毒打,如今算是好的了。这个人便是他的父亲,在
城一家机械厂做工,自陆维有记忆以来,这个父亲从未给过他任何温暖,没抱过他,没夸过他,更未叫过他名字。
他打开床头放着的收音机,调频到
.
,电台里正在播放着王菲的《天空》,他将声音一点点调高,这首空灵的歌曲逐渐掩盖了房间外的声音。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将口袋里的钱叠好放了进去,心满意足的合上盖子,锁在抽屉里。然后才坐在床上,闭着眼,张开手臂向后一倒,整个人便摊在了这张不是很柔软的床上,他跟着音乐轻轻哼唱,随着歌词放空了自己,歌曲放完了,电台里主持人用温柔干净的声音道了晚安,他也轻回了一句,晚安!
一个穿着碎花长袖衬衫的女人蹑手蹑脚的从厨房端着一碗面她走到陆维的房间门前,生怕惊醒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的男人,轻轻的敲了敲门,压着声音:
“维维,睡了吗?”
屋里收音机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几声脚步,房门从里边被打开了:
“妈?”
女人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陆维往客厅瞄了一眼,侧身让女人进了屋,女人一进来就将门小心关好,把面放到了窗户前的书桌上,笑着对着陆维招了招手:
“快过来,把长寿面吃了。”
陆维乐呵呵小跑着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边糊糊的说:
“谢谢妈!”
女人一脸欣慰,站在一边,暖黄的灯光将她脸上的线条勾勒的十分柔和,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笑起来就会弯成月牙的形状,甚是好看,这样的眼睛陆维也有一双,唯一不同的是女人的眼里少了一份光彩,多了一份憔悴。
“你慢点吃,吃快了对胃不好。”
陆维虽然点头应承,可还是没几口就把面吃的连汤都不剩了,然后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女人摇了摇头,问:
“好吃吗?”
陆维点了点头,像个七岁小孩儿的嘟着嘴,撒娇似的道:
“好吃,就是有点凉了。”
“谁让你回来的这么晚,每天大早上就跑出去,一天见不到个人。”
陆维憨憨一笑,端起碗打算送到厨房去洗,女人拦住了他:
“等一下,不着急,妈妈和你商量点事儿。”
女人边说边从身后拿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塞到他手里:
“这个给你。”
陆维放下碗筷,接过来,打开信封,是一沓厚厚的百元钞票,他惊讶地看向那个女人: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女人抿了抿嘴,道:
“上午,我去了一趟你舅舅家,托他给你办个一中的入学手续,顺便借了点钱。”
陆维看着手里的钱沉默了,女人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道:
“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继续上学,再考个大学,离开这里。我知道你每天出去打工赚钱,也是为了攒学费,你怕给我添麻烦,一直没问家里要过钱。可是你已经被耽误一年了,我不想你继续耽误下去,所以……”
“所以你去借钱了,我爸知道吗?”
女人点点头,不由自主地捂着胳膊向后退了一步。陆维立刻抓住女人的手腕,撸起袖子,只看了一眼手便颤抖了起来,眼睛瞬间红了,那纤细的胳膊上尽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女人快速抽回胳膊将袖子放下掩盖了伤痕。
“他又打你了!”陆维紧握着拳头,气的浑身发抖。
女人忙摆手,笑了笑:
“没有,没有,是我擦窗户时候不小心撞的,你也知道,妈妈总是笨手笨脚的。”
陆维一滴眼泪砸在地上,从床底的纸箱里找出一瓶跌打药,扶着女人坐下,这次将她两个胳膊的袖子都卷了起来,果然,另一只胳膊也是伤痕累累,他自己半跪在地上,将药油倒在自己的手上,手法熟练的搓开,小心翼翼的敷揉着每一处的淤青,顺着胳膊往上看,才发现扣的紧实的衣领边有一道已经发紫的印子,可想而知,这件衬衫下该有多少数不清的伤。陆维吸着鼻子,忍着眼泪处理着他母亲胳膊上的伤,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