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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叫他进来。”县城家里终于来人了,石继福很想了解县城家里的情况。
军用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五十岁左右蓄着山羊胡须的干瘦男人从外面急急地走了进来,大冷的天,他的头上、脖子上全是冒着热气的汗水,看来他一定是走了不少的路。
“大少爷!老爷叫我来带个口信……”石家的管家齐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着。
“齐管家!我爹怎么说?”石继福焦急地催促着。
“老爷说了,咱家,咱家的东西都搬完了!现在只有城西老宅里的那些太湖石还找不到人去搬,县城里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咱们家那四、五个壮丁根本就搬不了。”
一听管家齐顺这样说,石继福焦急地叹了一口气,他心里很清楚,老爷子没有别的嗜好,就喜欢搞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昨天告诉家里人撤走时怎么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唉!这回可麻烦了!
“贵子啊!叫三排和二排集合!快!”
“姐,姐夫!我早,早就想上山去,去揍狗日的小,小日本了!你,你下命令吧!”以为姐夫让他去山上支援刘金虎,余贵乐得跳了起来,立刻把毛瑟手枪从枪匣中抽出,打开了保险,回头招呼手下的士兵。“弟,弟兄们!跟,跟我上,上山!”
三连的士兵见山上打得火热,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呢,一听说要上去杀鬼子,一个个精神抖擞,把手里的枪都握得紧紧的。
石继福没想到余贵误解了他的意思,本来就急得不行的他一股无名怒火冲上脑门,他抬起腿,踹了余贵一脚。
余贵正准备上山跟日本人拼命,冷不防被姐夫踹了一脚,后退了几步,差一点摔了个跟头。
这一下余贵不干了,他拍了拍被石继福踹脏的军装,挺起胸冲他吼道:“姐夫,你,你干啥呀?”
“你小子脑子不转个儿呀?两个排不到一百人,冲上去还不是当炮灰!我告诉你,山下的日本人可能不只是一个大队,很有可能是一个联队!”刚才在山上时,石继福听了刘金虎对日军炮兵数量的分析后心里就有些发毛。十门以上的大炮,其中除了步兵炮还有山炮,那几乎是日军整个联队的炮兵了!反过来再看看自己,虽然手下有一个拥有六、七百人的步兵营,不要说炮了,就连一挺重机枪都没有!士兵手中小小的掷弹筒都算是重武器了,可就是这些小东西也只有三、四十个。
石继福的话真把余贵吓着了,余贵一下子忘记了被姐夫踹的这一脚,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姐,姐夫!那我,我们怎么办?”余贵刚才那股子劲头没有了,他把毛瑟手枪收起来,急向姐夫征求意见。
“你带两个排把太湖石的事给我办妥了,这边我尽量把日本人拖得久一点。”石继福心里烦躁,他狠狠地跺了跺身旁一堆冻得坚硬的黑土,连连催余贵快点带人去。
余贵歪了歪嘴,又眨了眨眼睛,对石继福说:“姐夫,小,小日本子一个联,联队三千多人,你,你怎么拖?”
“这你就别管了,快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回来了,保护好老爷子和你姐!”说完这句话,见余贵还有些犹豫,石继福把腰间的毛瑟手枪拽了出来。
看着姐夫脸色不对,余贵不敢再耽搁,立刻带了二排和三排的人向县城跑去。
余贵带人刚走没多远,馒头山上的枪声和爆炸声骤然激烈起来,营指挥部里剩下的四五十人几乎同时扭头向山顶望去,一瞬间,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见馒头山上光秃秃的山顶上几乎看不到人的踪影,整座山的上半部分都笼罩在了浓烈的黑色烟雾之中,在滚滚的浓烟里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喊杀声。
糟了!日军攻上山头了!
为了尽快完成旅团长关于占领岭北县城的命令,日军联队长福岛一郎大佐命令一线的黑田大队不惜任何代价必须于正午前拿下馒头山,为此还特别把联队直属的炮兵中队和另两个大队的两个炮兵小队都调来助战。
日军这一次简直就是孤注一掷!他们一改炮兵攻击然后再步兵冲锋的战术,而是采用了更加冒险的步兵随炮弹跟进的战术,日军大队长黑田治长少佐亲自上阵,他集结了大队中还能战斗的七百多人,在己方炮火最猛烈的时候摸上了山。由于距离爆炸点太近,两名日军被己方的炮弹炸死了,其他日军面色铁青地从两个同胞的尸体旁爬过去,完全无视他们,仍然向着炮火激烈的山头推进。
就在炮击刚一停止的瞬间,日本人甩出了手中的手榴弹,随即起身呐喊着端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冲进了东北军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