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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默沉默的转身离开，背影在月光中，长而瘦。
万户衣忽然开口道：“南宫先生，请留步。”
声音如此苍老，竟是吓了南宫默一跳。陈御风嘴唇微抖，抬眼看向天空，只见明月如轮，几无星辰，这才想起，今日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他家乡称这一天为鬼节。
万户衣说道：“请南宫先生入庄！”
南宫默一脸疑惑，看着万户衣。陈御风终是没能忍住，湿了眼角。
万户衣便不再说话，转身走到台阶前，抱起了玄亦断，向后面的院子走去。陈御风和南宫默沉默的跟了上去。
睡梦中的玄亦断只觉一阵温暖，舒服的扭了扭头，紧紧靠在了万户衣的肩膀上。
静月山庄三进院子，最后一个院子有一个后门，走到门前，万户衣轻声道：“打开。”
陈御风长叹一口气，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长安城，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南宫默看着万户衣，问道：“万庄主，这是何意？”
万户衣眼神里的色彩明亮了起来，看着繁华的街道，林立的商铺，一股豪气散发开来。
陈御风傲然说道：“这便是静月山庄！”
饶是南宫默见多识广，也是一脸愕然，指着街道，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说这条街就是静月山庄？”
万户衣摇头道：“不是这条街，是整个长安的城西和城南。”
陈御风接过万户衣的话说道：“静月山庄，不是山庄，是城！”
南宫默恍然大悟，叹道：“怪不得静月山庄被称为‘长安一片月’，原来是这样。一开始我还以为静月山庄徒有虚名，整个院子就几个人，心想教主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说罢，南宫默对万户衣深做一揖，肃然说道：“万庄主，不，应该是万城主，请受在下一拜。”
万户衣叹道：“这城西城南大大小小帮派不下一百，商铺何止万间，都是我静月山庄产业，家大业大，这是优势，也是负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和你们魔教对抗。我可以死，他们不能。”
南宫默点头道：“牵挂多，顾虑也多。万兄，在下以命相保，长安城绝不见血光。”
万户衣点点头，看着长街，心里感到荒谬无比，明明是敌人，却如此信任。
“这便是静月山庄庄主之令，见令如见人。今日万某托半城于南宫兄，还望阁下记得方才之言。”万户衣一只手抱着玄亦断，另一只手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慢慢递向南宫默。
陈御风看着令牌，忽然问道：“那一块令牌呢？”
万户衣闻言一怔，然后苦笑道：“带着呢。”
南宫默接过令牌，点头道：“以命相保。”
收起令牌，南宫默看了一眼万户衣和陈御风，缓缓说道：“那块令牌……不要让别人知道，事若有变，可保庄主全家上下之命。本来我是想借助你们之手，破解令牌秘密，想来你们也没有头绪，暂且放在你这里，万不可让人知晓。”
顿了一下，南宫默接着说道：“谢顶天之死，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至于其他人，死便死罢，不过，那个卖饼的老头，&#
;不是我杀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不在我之下，我也奇怪到底是谁杀了他。”
万陈二人一怔，想来南宫默不是、也不会说谎，张老头明明死在二人面前，这是事实，那么，连南宫默都不是对手的张老头，到底又是被何人所杀？
万户衣只觉一阵头疼，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陈御风问道：“你认识张老头？”
南宫默摇摇头，说道：“一个死人，何必知道名字。”
万户衣苦笑道：“静月不静，长安不安啊。”
南宫默叹息道：“这次我本不愿来长安，无奈教主之令，实难违抗，此间事毕，我便归隐江湖，著书立说，做一介书生，饮酒作诗，看云聚云散，花谢花开。”
说罢，南宫默转身便走，身影渐渐汇入人流，傲然而孤独。
万户衣叹道：“南宫默，不坏。”
陈御风长叹一声，苦笑道：“万兄……”
万户衣摆摆手，往上抱了抱玄亦断，走到大街上。
“陈兄，再陪我过一次长街，登一次城楼吧。”
陈御风默默跟了上来。夜渐深，街上行人依然很多，路边小贩摊位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面人，万户衣买了一个小狗形状的，心里笑道，狗蛋？
他们走过酒楼，走过客栈，走过青楼，走过镖局，走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切，却又感觉到好像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城市。
他们登上西门的城楼，城外，月光下一片静谧，城内，灯火里四处繁华。
庭院深深深几许，楼高不见章台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