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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轩承诺死后,家产全部给女婿,李家当真捡了个大便宜。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他老是再想菲雪现在怎么样了,宇轩这辈子最亏欠的人的就是菲雪了。对于古月他从一而终仁至义尽,但是对于菲雪他却根本没有付出过什么,他知道菲雪中意他,也知道菲雪在等他,但是他偏偏什么都没做。最后菲雪飞升成仙也算是成全了他和古月,但是成仙之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宇轩一直担心。本来宇轩想着如果菲雪也结婚生子,就把林家的一半产业过继给菲雪,奈何菲雪一直很坚决,宁愿在天上过孤寂的日子也不要移情别恋,辜负这么一个女子,宇轩越老越觉得愧疚。虽然他也知道一个凡人操心仙家的事有点自作多情,但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
宇轩更老了,也越来越懒得走动,有时坐在树荫下乘凉,一躺就是一天,也不觉得饿。家里的下人以前喜欢和男主人聊天,但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也淡了玩闹的心思。主母死后他们没了管束,一日比一日肆无忌惮,甚至到了宇轩不吩咐连吃饭都不叫的地步,也没办法,人老了无论干什么都有心无力。
宇轩七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没法行动了,吃喝拉撒都要专人伺候,有时候下人来不及伺候宇轩都会难过。到了这个年纪只要身边没了人,总会发生让人难堪的事情。但是宇轩就是不死,不知道为什么,这腐朽的身体,难熬的日子怎么看怎么都是尽早死去的好,宇轩偏偏就是不死,无论下人怎么诅咒,外人怎么厌恶,他就是不死,仿佛就是为了恶心他们才不死一样。人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年轻时怎么叱咤风云,现在都是让人厌烦的存在。
八十一岁,宇轩还活着,不敢相信他能以这种状态熬过六年,但是也是极限了。宇轩现在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而且患了老年痴呆,他已经记不起人,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除了吃喝之外,他基本上没有任何要求。宇轩的女儿或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者是人老了,同情心泛滥,到宇轩家里来的次数倒是比以前勤快了很多。但是宇轩已经完全认不出自己的女儿了,看她的模样跟看其他下人几乎没什么区别。不知道他在留念什么,这世界对他来说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宇轩躺在树下,刚熬过一个难过的冬天,他感觉外面的天气似乎好了些,就让下人把自己抬到自己常乘凉的树下。下人其实也没听懂他的吩咐,但是都是伺候他半辈子的下人,他们觉得宇轩此时想要去树下乘凉,就把他抬了过去,而且只要躺在那个树下,他就不哭不闹,下人也省心,所以林家夏天的惯例就是早上把他抬到树下,傍晚再抬回卧室休息。
宇轩现在根本没法思考,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在等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名字宇轩已经想不起来,但是宇轩相信只要她出现,自己一眼就可以认出她,等见到她最后一面自己就可以死了,但是那个人迟迟都没有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这年夏天青峰镇很热,自从新年之后就没下过一滴雨,田地干的露出触目惊心的裂痕,方圆千里,草木皆枯。年初刚播种的庄稼,刚露出嫩芽就被烈阳灼烤枯萎,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的蝗灾,连番打击下,青峰镇元气大伤,赤地千里,一切的生机都随着那渐渐褪去的绿色一点点消失。
每当这个时候,寺庙的人流就会更多,神佛菩萨大发灾难财,但是雨水却不见一滴,不知道对谁来说是个笑话。
但是对一个神明却是例外,这就是通明神,因为通明神并不掌管瘟疫和降雨,是和平繁荣时候人们才会祈祷的神灵,所以这里的信徒大幅减少,很少有人前来祈福。和往年人流如织的场面相比,如今确实是冷清不少。
这天宇轩仍然在树下乘凉,他现在快要死了,因为身体的机能已经不能支撑他的呼吸了,但是他还是不想死,因为自己等的人还没有来,他不想带着愧疚进入那暗无天日的阎罗神殿,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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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两处茫茫皆不见。
但是无论他的意愿怎样强烈都挡不住生死簿上哪轻飘飘的一划。当停下呼吸的那一刻,苍穹变色,九天之上,风雷交加。雷鸣电闪之间,天地已经拉上一层幕布。明明是午时,天色却暗的不见五指,紧接着倾盆大雨,轰然而下。
林家的下人见到天降大雨,连忙出来想要把家主抬回房里,但是一道粗壮的闪电直击中庭,咔嚓巨响,照亮天地,也震晕了前来的下人。在哪一刹那的明亮之间,似乎有人看到一袭白衣从天上慢慢飘落,落在林家的宅子。
宇轩艰难的睁开双眼,他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虽然不记得的她叫什么名字,但是他知道这就是他一直等的人。他咧开嘴一笑,也只能这样,因为除了这样他并不能做什么,很多年前他就失去了清晰说话的能力。执念消除,宇轩不再留恋,带着微笑从容死去。
而此时清风镇中心那座雄伟的通明神像轰然倒塌。撞倒了神殿的梁柱,神殿也随着成为一片废墟。
风收雨息,而人已不见。宇轩也睁开了双眼。虽然眼前的景象并不比梦中的景象更好,但是这毕竟才是自己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里,古月永远不会时刻陪伴自己,也不需要自己时刻陪在她身边。
小雪最先发现宇轩醒来。它立马站起来,跳到宇轩身上,用舌头舔舐宇轩的脸颊。
宇轩有点茫然,还不能很快的从梦境中转换过来,他需要片刻的时间梳理自己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宇轩叹了口气,在车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