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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高轶进新兵连以来第一次溜号,别说,这新兵连第一远离城市,第二没有战车来往、枪火硝烟,到了夜深人静简直是超尘脱俗、遗世独立。
他悄悄地摸到了食堂洗碗处的矮墙外头,这离宿舍不远,又避着老兵所在的办公楼,万一有人走近他就能翻墙到食堂院子里,然后可以找地方躲起来,或者从食堂的侧门溜回宿舍。
这地方比没经验的新兵蛋子找的“吸烟处”强得多——那地方已经被老兵发现了,要是还有不长眼的去,那就是被一蹲一个准的命。
高轶一屁股坐在地上,月光从矮墙斜后方射过来,被墙体隔出了一层光幕,高轶就坐在墙的阴影里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一阵风吹过他光着的小腿,还有点儿冷。
这环境,这氛围,太适合思考人生了。
他以前通宵写剧拍戏,通宵跟朋友喝酒打屁的时候可没这种感觉,虽然那些时候他也在思考人生,但是都是无意识地上升到了那个高度,比如意识模糊了就开始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干什么之类的……
今天晚上他想的是:他高轶连个许三多都改变不了,在这个世界还能干什么?
虽然他对许三多那种只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的木头没来由地过分不满,他自己其实也是个天天寻找意义的理想主义者来着。
区别在于,许三多认死理,他一旦觉得一件事儿有意义,不把它干成是绝对不会有二心的。而他是那种找到了意义也要再质疑自己几次的怪人,我对了吗?还是只是我觉得我对了?是不是不应该这样?是不是应该那样?
读书多,虽然净读些没用的;想得也多,虽然净想些有的没的。可是太务实的人单靠自己是改变不了世界的,总得有个爱幻想的指条歪路才行吧,他反正是这么想的……
高轶不着边际地任由自己的脑洞随着凉风飘走,一丝危险的预感又顺着风摸回来——有人,在附近!
翻墙!
他几乎是在脑子里闪过这一念头的同时就转身扒上了墙头,他用臂力把自己往上拉。
从拐角冲出来的人又迅速地捉住了他的脚腕子把他往下拽。
同时摆脱那个人的力量和地心引力?那只会让他的胃狠狠地撞在矮墙上。
虽然高轶已经能看见院子里虚假的“自由”在召唤他了,他还是选择了挽救一下自己可怜的胃——用力一推墙边,靠惯性把自己和抓住他的人带倒在地上。他本来想借此挣开然后跑走,没想到即使摔倒那人还是紧紧拽着他。
他掉在月光底下,来人倒在阴影里:“高轶?”
是伍六一那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地,显得格外“亲切”。
他,倒霉催的,居然是被伍六一发现了。
“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干嘛?”伍六一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扑落扑落自己身上的土。
“思考人生。”
“啥?”伍六一扯着高轶的胳膊把他拽起来,他的胳膊肘怼地上卡破皮了,丝丝地冒血。
“没啥,我错了,伍班长,你放我回去吧,我现在就回去睡觉。”
伍六一抱着个膀子咧咧嘴:“我能那么容易就放你回去吗?”
“我爹当初可是放你回去了,”高轶抬出一座靠山,“你还欠我们家一条狗一只鸡呢。”
伍六一瞬间黑脸,他当兵之前——那时候他还没个兵样呢——就是一个争强斗狠的年轻人,上榕树村的小霸王。
一天天闲着没事儿干,是种地也看不上,学习也不乐意,就是瞎混。
有一次他们一帮子人打赌,看谁敢去招惹村里最凶的老兵,他们家有一只不叫唤但是咬人的土狗,还有一窝母鸡,还有一个傻子小孩儿,哦不对,那小孩儿一开始是个傻的,后来好像成了书呆子。
他伍六一当然必须是那群人里最勇敢的,或者可以直接说是最莽撞的,就为了一时“江湖地位”之争,他偷偷溜进老兵家给那土狗下了点药,摸走了老兵家的一只鸡。
要走的时候正遇上老兵家的小孩起来小解,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然后大概是慌忙带鸡逃蹿时扯了鸡的膀子或是尾巴,鸡就叫了起来。
再后来老兵是怎么拿弹弓打得他扑街的,在此就不做回忆了,只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屁股疼。总之他被瘸腿的老兵用拐杖打趴在地上的时候,才真正知道了老兵的厉害。
也不知道他们村小卖部卖的是什么破药,居然把老兵的狗给毒死了,他本来只是想让它昏过去而已,鸡呢,也不知道哪时就被他给掐死了。
他不敢告诉父母,当然也没法子赔偿老兵的损失,最后灰溜溜地挨了顿揍走了,只是欠了这个债,居然到今天也没还上。
“伍班长,冲着你欠我爹的鸡犬,你是不是能——”高轶走到伍六一边上,“对我网开一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