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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风雪接连好几天，满城覆白，安原还不是天下最北端，很难想象这时候的大燕会是什么样子得，会不会被大雪埋掉了。
明天便是除夕夜了，新年最值得开心的一天，江鹞从竹箱里拿出了赵凌风给得那件白衫，袖口极大的那个。
当然不是自己穿，是送给了陆归，江鹞穿着大，可陆归比江鹞高一些，也壮实一些，穿上还挺合身，而且配合着一头白发，这一身白衫看起来也是出尘无比。
既然是新年自己当然也要整一套行头，江鹞给自己也买了身合身的青衫，青衫束发，长剑配身，翩翩翩少年。
“走了，明天再过来！”陆归说到。
因为现在陆归是苏家义子，所以年夜饭还是要在苏府过得，所以今年的年夜饭江鹞肯定是要一个人过得。
江鹞摆了摆手，说到：“去吧，又不急着一会。”
然后陆归出了院子，江鹞去了厨房，今年的年夜饭哪怕是一个人吃，也得有仪式感，鸡鸭鱼都要有的，而且明天陆归应该也会在这边吃饭，所以多备一些总不是坏事。
处理好饭菜，江鹞又独自一人粘贴对联门神，这是前几天在集市看到的，以前在岛上都不曾粘贴过，既然到了京城总不能显得格格不入，江鹞也买了两幅，加上苏胜卉送来的两个大红灯笼，就齐活了。
海上生活的人，过年要用鱼去拜祭已故之人，一条鱼简单过油，江鹞摆在院里的石桌上，自己面朝南方跪拜下来，因为自己的父母留在了南方，教自己读书的张爷爷也留在了南方，三叩九拜施过礼，江鹞就进了房里吃了独自一人的年夜饭。
城里处处响起了鞭炮声，也都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大街小巷都穿行着嬉戏打闹的孩童，嘴里唱着京城盛行的歌谣：
北有李，拦燕关换杀燕还
西有苏，铁壁关守国门安
南有蜀，重峦护也群山断
东有海，惊涛拍响千丈岸
…………
江鹞收起了所有碗碟，点上烛火，拿出了书籍和笔墨，都是先生送的，三本书分别是《高墙论》、《知君册》和《市井集》。
先生让江鹞先从《市井集》看起，不懂得就标记下来，有机会先生会过来给自己解答。
今天需要守岁得，过到子时还需要放鞭炮，所以江鹞便翻看起了《市井集》，这本书是很多个市井小事记载而来，每个小事都会阐述一个小道理。
书上写的看起来是小事，可真的放到了每个市井人家，总不会是小事。
市井苦难，最苦不过少了传后人，最难不过没了顶梁柱。
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知不觉便已是深夜，可城内依旧是灯火辉煌，江鹞推开了门，放眼而去，红灯染白雪，满城结红霞。
皇宫的方向升起了礼花，比江鹞在琴川看到的那次要绚烂太多太多了。
一个国家表面看上去有多华丽，那么内底就有多磨难。欢声笑语的安原城和整个大原王朝，是无数条性命在边关堆出来得，江鹞感慨，何时真的可以天下一统，是国统，亦是人统。
皇宫大内之中，有一处花园，园里有个停凤亭，坐着四个人，大原天子周统、首辅张诚、镇国大将军李常英、镇远大将军苏雄州。
倒是不曾如朝会之时的君臣有别，四人就如同挚友久逢一般，聊着家长里短和儿女情长，不聊山河社稷和战事无常。
李猛被张杰拉去了城外的城隍庙，安原的城隍庙极为辉煌，香火鼎盛，所以新年第一天抢头香的香客很早便来到这边排队等候。
陆归和苏胜卉也跑到了江鹞这边，也要去抢头香，江鹞摇头说到：“等子时我要放鞭炮得，要不等我放完再过去？”
结果二人拗不过江鹞一人，陪着江鹞一起等到子时，只是江鹞是个闷葫芦，没什么正经事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持笔批注，不懂的做记号。
这让苏胜卉和陆归两个人百无聊赖，陆归在屋里不停挥拳，舞着拳把势，又是右手虚握如握刀状，练着刀法。
第一次看陆归练刀法，江鹞见状放下来笔，看向陆归，等他行了一套刀法之后说到：“怎么？军中技击都如你这般大开大合？”
陆归点头说到：“这样杀敌才多！”
江鹞也是点头说到：“确实如此，砍瓜切菜一样，杀得当然多，可如果是和你差不多的习武之人呢？或者比你还要厉害一些得呢？”
陆归说到：“那就拼个你死我活！”
江鹞苦笑着说到：“那肯定是你死！”
江鹞拔出长剑，行了一套剑法，行云流水，问到：“看出什么了吗？”
陆归摇了摇头。
江鹞说到：“我觉得一法通，万法皆通，我是习剑得，可能说到有些不对，你听听就好了，剑法杀伤，皆是在细微末节之处，以前我丢弃了剑法里的刺和点，却追求了看似威力更大的劈和扫，和你习的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可面对实力比我强，或者和我一样的，很被动，你应该很清楚，劈和扫需要做出的前拉动作更大，更容易让人看得出来。”
陆归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以后需要和人对决之时，吃亏的只会是你，阵前的两将对决，应该不是演绎小说里写的那般吧。”
苏胜卉双手托着下巴说到：“两军对垒，提前出来单挑的武将，不管生死都是为了鼓舞士气，赢得赢了得胜心，死得就得了仇恨心，演绎小说里写得死了就撤退，那是假的，所以如果你用这种法子，哪怕杀了敌方将领，自家的士气也提不起来，有可能还会觉得丢脸，反过来，对方会更觉得你是在侮辱他们，仇恨心会更重，到时候的后果，你觉得呢？”
江鹞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自己想的太浅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