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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马氏,二十九户一百零九口,世育良驹三河马,蹄力奇佳,耐力胜绝,性刚勇,乃南国军马良种,可与北蒙马,金州马齐名。尤以四千尺武功山草海之上所育三河踏云,为马中至宝。”
——《百家谱》徐行
离开官家庄这数日,大概是林蓑入孟生门做差事以来最别扭的几天。
平日里风餐雨宿,戴月披星,他早已习惯了一人一剑,乐得来去自由。最多不过身后不知哪棵树上,哪座房顶跟了个徐行,这厮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当他并不存在,除非遇到棘手之事的时候。
而现在身后跟着的,却是一朵昙花也似姑娘,就不一样的多了。林蓑心中评曰“三无”少女:
一无:手无寸铁。除非投宿客栈,林蓑从不敢让姑娘离开自己十步,毕竟只有一把剑,能省一事是一事;
二无:身无寸功。遇上路有械斗,林蓑均是拉起姑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生怕刀剑无眼,这姑娘磕着碰着。需知孟老口令里那“贴身看料”四个字,时不时便让林蓑打一个喷嚏。
三无:身无分文。套一句徐行以前的话可概括:“你觉得这老钓鬼是身上有多少子儿剩下的人?”现下,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
总之,除了赏心悦目外,林蓑想自刎的心都有。更令他忐忑的是,这个“贴身看料”,后面没有时间。
有时赏心悦目惹来的不一定是羡煞旁人,也有可能是如下场景:
“打劫!”
“留下买路钱,身上兵器!”
“还有,那…那仙女儿似小娘子。”
幽僻驿道间,一小伙盗贼跳将出来,晃着手里锈迹斑斑的刀枪剑斧,声嘶力竭道。
昙笙并没有吓得花容失色,臻首一侧,笑意融融地看向了林蓑。
林蓑心中暗骂:“好麻烦。”手指着几个盗贼有气无力道:“你,你,你,还有你,算了,你也是,一齐上吧,抓紧时间。”
昙笙施施然找了个路旁石墩坐下,表情饶有兴味。
片刻后,盗贼便躺了一地。
这样的事出现了第三次后,林蓑干脆不等拦路贼人开口,直接便一镖把对方的头巾射落,然后,这方江湖便清净了。
一直到离开曹州地界,林蓑都不胜其烦。
可是也有相处谐和的时候,昙笙喜欢看林蓑钓鱼。
林蓑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钓鬼,别的孟生归葬人,若有得空,恨不得在客栈睡个昏天暗地,或者像徐行一样,一溜烟钻到一票春兰春红桃红桃香的温柔乡里去。
林蓑不一样,一处滩涂河涧,就能让他呆上半天。
甚至连随身爱剑归渔剑,也让他折腾几下,就能变成一根鱼竿。
徐行不喜欢看林蓑钓鱼,不过他也管不着,于是林蓑一钓鱼,他就失踪。
可是昙笙,很喜欢。
常常林蓑钓一下午,她便能看一下午。
林蓑有一次忍不住问她:“好看吗?”
昙笙开心地点头:“好看得紧!”
“你以前从没见过吗?”
“我只见过餐盘上和灶房里的鱼。”
“哦,那么在你看来,鱼都是从河里一捞起来便能直接往餐皿里装的。”林蓑没把心里想的后半句说出口,那半句是:“端的是个千金大小姐。”
这时候昙笙居然有些生气,站起身来叉腰道:“我听出来了,你是在笑话我见识浅薄?”
林蓑有些尴尬,当初在孟生舸上生存下来的的数百个日夜里,没有一夜是教他怎么应付女人生气的,而且,以前的那个人,也不和他生气。
好在昙笙也没再说什么,一把提起林蓑的半桶鱼获,自顾自去了,不一会,还多抱回来一堆柴火。
昙笙伸手对林蓑道:“火石!”听那语气,气是少了半分,倒是多了半分不好意思。
林蓑抬起斗笠一看,差点笑出声来,这姑娘,估计找不到干柴,拣回来的都是些湿柴。
“你这……莫不是想钻木取火?”
“…”昙笙玉白的脸上飞起一道红晕,“你只管帮我打着就是了,剩下的,必不让你小瞧了我。”
一边说,一边卷起衣袖,露出雪藕般手臂,做起了让林蓑瞠目结舌,又刮目相看的事来。
一个时辰后,林蓑摸着涨起来的肚皮,扔掉最后一根鱼骨头,由衷地说一句:“我忽地有种,过去几年钓的鱼,都浪费了的感觉,嗝~”
昙笙一脸得意,两手托腮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样,看人还是莫小瞧了好。”
“姑娘莫怪。我有时是直肠子了些。”
“又来了,说了别再唤我姑娘了。唤我昙笙!”少女有些嗔怪道。
“好的,昙笙姑娘。”
于是,从此往后,昙笙便成为了“老钓鬼“林蓑的黄金小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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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徐行约定之日仅剩五日,两人已至庐州地界。
庐州自古灵秀之地,三面环山,独北面一泓绵延六百里彭泽湖,烟波浩渺。故庐州就如方圆之上一个硕大无比的簸箕,常年云雾笼顶,少见艳阳。
若是往来商旅,无不惊叹一入庐州,头顶便是瑶台仙境,犹在咫尺。若是本地居民,则无这番雅致,反倒是不胜其烦。
自入得庐州城来,少女便一直不住啧啧称奇:“尝闻‘烟庐’、‘烟庐’,果如其名,美似阆苑仙官一般。”
林蓑颇不耐烦地伸手一摸头上竹笠,湿漉得就像刚钓起的溪鱼:“我倒是恨不得一口气把这雾吹散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