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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门外，昙笙手扶一株老松，吐得七荤八素。
林蓑已买得一碗雪泡梅花水，回到昙笙旁边，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原来自己与朱丹溪验尸时，昙笙一直在强忍殓房内气味，不胜吐意，一张白昙儿般俏脸生生憋成了青色的花苞。
昙笙摘下面巾，再作干呕状：“抱歉林大哥，我今后定会克服的。”
“这是何苦，你又不是我门中人，下次遇到此种环境，门外候我便是。”林蓑说时，心中感叹，这小娘子，外表娇俏纤弱，内心却是如此好强之人。
昙笙用手背一拭嘴角，羞赧道：“我可不想只做个累赘。让林大哥见笑，已经没事了。”
“真没事假没事？”
“真的。”少女说着，低头喝了一口冰饮，脸上恢复血色：“甜得紧。”
林蓑听到这三个字，脑中恍惚显出另一个如出一辙的情景，与眼前少女的轮廓重叠起来。
这两位女子，在某些神态和性格上，有如孪生姐妹。
昙笙并未发现林蓑的一时走神，欣然享受着冰饮的畅快。
“林大哥，我发现每次喝饮子都是只有我喝，你也喝嘛？”少女说着，用衣袖仔细擦拭碗上自己唇齿粘过的部位，然后递予林蓑：“给，这样便不脏了。”
“我不喝，你自个儿喝就好。”林蓑回神，拒绝道。
昙笙想想，又把碗口转了个方位：“真的不脏了，这边我可没粘过的。”
“不喝，不是嫌脏与否，只男女授受不亲也。”
昙笙一脸委屈，一边喝饮一边嘀咕道：“什么嘛，江湖侠士怎比我一个小女子还避讳。”
林蓑小声说：“得了罢，我可不想日后被你那些腾达显贵的丈夫下个海捕文书通缉，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林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们先到衙门，问问师姐对死者有什么线索。”
昙笙欢喜道：“好啊。沈姐姐在衙门里定是受委屈了，我且留给沈姐姐喝。”说完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饮子，生怕洒了。
少女有时的天真烂漫让林蓑又好气又好笑：“我怎觉得你对师姐比我对她还亲上许多。”
昙笙思索片刻，笑道：“我也说不上来，只一见面就觉得是个很亲切很值得信任的姐姐。说起来，沈姐姐看起来比我长不了几岁，真的是林大哥的师姐么？”
林蓑便把十七岁时，师傅如何强迫自己称沈莞宁为师姐的故事与昙笙复述了一回，听得昙笙咯咯脆笑：“如此说来，沈姐姐究竟该是师姐还是师妹，还不一定呢。”
“以前被她称呼惯了，爱叫师弟就师弟吧，也不怎么打紧。”
“你们三师徒之间好有趣，林大哥，改日路上你多与我说说这些趣事，我都没机会经历。”
听得昙笙谈起师傅，林蓑心头一黯，淡淡道：“再说罢。”
闲谈间已到吴州府衙门外，正遇见捕头余春泽在对几位手下吩咐着什么。
林蓑迎上去道：“余兄弟，可方便搭个话？”
余春泽见是林蓑二人，摒退左右道：“林兄在义庄可有发现？”
“确有发现，死者捆缚姿势与身上勒伤颇多相悖之处，现下追查毒源至关重要，余兄可否让我与师姐稍作见面，看她能否回忆出些蛛丝马迹。”
余春泽环顾四下，压声说道：“时间不多，得速进速出，林兄抓紧跟我来。”
亏的余春泽前头带路，三人始进得衙内地牢，余春泽神色略为紧张叮嘱曰：“我在门外为你们把风，林兄务必速问，不宜逗留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