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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杨一杰这三万块钱，程亮的水果店红红火火地开起来了，开业前几天，和所有俗不可耐的门店一样，程亮也搞起了大酬宾，整整三天全场半价。店里人来人往，程亮不得不请两个学生来帮忙，他感觉半个学校的人都来了，如果他有点文化，他会膨胀得像唐太宗，说一句：“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但他水平不足，所以就望着人流感叹：“卧槽。”
大酬宾一结束，大家又都不来，前几天热闹得跟打仗似的，现在门店又冷清得像个古战场。短短三天，程亮就明白了，顾客这玩意，就没忠诚的，你不想点招，人家凭啥要买你。程亮只好印一堆传单，一到下课的点儿，就去教学楼门口发传单，和学生套近乎，好不容易拉了点生意过来。
这天程亮埋着头发传单：“同学，看看呀，新开的水果店，新鲜好吃，还有优惠。”
对面一个声音传来：“程亮，我不是同学，我是你老师呀。”
程亮抬头一看，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教古代小说鉴赏的刘老师呀。
刘老师说：“咋，不认得我啦，你说你多久没来上课啦？”
程亮说：“咋会不认得您呢，刘老师，走，去我店里，我送您一箱水果吃。”
刘老师表现出了一个中文老师极高的素养：“这句话重点在前半句吗，是在后半句呀，你多久没来上课啦？”
程亮挠挠头：“刘老师，您看你不也教过我们吗，生存需要大于精神需要，我不就按照您的理论，先把自己养活了，不过功课我也没落下，我水果店里都摆着您的课本呢，比我的水果还显眼，期末考试我一定考个好成绩，您看行吗？”
刘老师说：“平时成绩也是成绩呀，你不来上课，你们宿舍的杨一杰和王小飞也不来上课啦。”
程亮连忙解释：“他俩不上课可和我没关系。”
刘老师说：“行为是会传染的嘛，你要带着他们一起努力。”
程亮说：“我真带不了，我能保证的就我努力学习，他俩别拉我下水就好了。”
刘老师说：“朋友之间怎么能互相拉人下水呢，行啦，你把你传单给我一张吧，空了我去看看。”
程亮赶忙把传单递一张过去，说：“谢谢刘老师。”
自打程亮水果店开张以后，陈清雨每天从图书馆出来，就到水果店里，坐在门口吃水果，她手里拿的不是水果刀，而是一把西瓜刀，远远看起来，像一个女侠，外边男生的注意力主要在陈清雨的大长腿上，，看着看着就划个弧线拐进店里了。
程亮又生气又开心，手拿一叠传单，说：“陈清雨，我看这些人都冲你来的呢。”
陈清雨说：“程亮，要不我来帮你拉拉人吧。”
陈清雨拿着一叠传单就站路中间了，看准人就迎上去说：“同学，同学，新开的水果店，就这旁边，快来尝尝。”
不得不说，陈清雨的带货能力确实好过程亮，都不用追着赶着招呼人，往路中间一站，就跟蚁后似的，其他白蚁就循着她来了，一晚上下来，水果店比平时多买了几百块钱。
有的男生买了水果还不甘心，在店门口徘徊一阵又进来，想加陈清雨微信，陈清雨说：“微信就不加了，有啥想聊的你可以来这儿找我，晚上九点过后我都在。”
程亮说：“可以呀，陈清雨，要不你来当代言人，我挂张你的海报在这儿。”
陈清雨说：“帮你拉拉人你还不知足，当代言人那可是要收费的。”
程亮说：“这不行，店小利薄，你还是就拉人吧。”
程亮水果店开张这段时间，杨一杰和王小飞也常来，杨一杰是程亮的大债主，程亮每次看他来，就剥些水果给他，但杨一杰不要，说：“别别别，你省省。”
程亮说：“咋了，还看不上我这小店呀。”
杨一杰说：“你这小店开得也不容易，我想吃自己买。”
王小飞拿起水果就准备吃，程亮一手给他拍掉：“你学学人家。”
王小飞吓了一跳，看着程亮的表情像一个怨妇。
程亮连忙说：“开玩笑，开玩笑，你吃你吃，谁拦着你了？”
过了一段时间，想到陈清雨快考研了，程亮就请了两个学生帮他看店，自己常去图书馆陪陈清雨，他以前都是兼职帮别人看店，现在能请人看自己的店了，像是咸鱼翻身，鲤鱼打挺，翻身农奴把歌唱，不管咋的，程亮想想，心里还有点得意。开了水果店以后，程亮也发现，当老板真是累呀，宁愿少赚一点，多请几个人来帮帮忙，也不要坏了自己身体。
考研前一个月，陈清雨说：“程亮，我这儿都快看懵了，我们明天去郊游吧。”
程亮说：“好呀，我来安排，我给帮忙的学生交代一下。”
第二天赶上周三，两人一大早兴冲冲地起来去地铁站，撞上了早高峰。
陈清雨说：“天啦，这人怎么这么多。”
程亮说：“早高峰都这样，我兼职的时候就经常这会去。”
陈清雨说：“我从小在这儿长大，都没见过地铁上这么多人，咱们能上去吗？”
程亮说：“挤一挤还能上去。”
陈清雨看到地铁门打开，里面的人都快流出来了，前面两哥们还往车上挤，一跳上去就抓住把手，像筑起了一条大坝，把快被挤出来的人全勒了回去，保安也在后面加劲儿，摁着他们的屁股往前推，硬是把两个哥们安全送上了车。
陈清雨拉着程亮：“程亮，这也太吓人了吧，咱们还是打车去。”
两人出了地铁站，程亮说：“陈清雨，没感受过早高峰的人生是不完整。”
陈清雨说：“行了吧，我宁愿我留下这个遗憾，你知道我看那情景想起啥吗？”
程亮问：”想起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