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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殿外种满各色花草,姹紫嫣红,其中数海棠要多一些,清风拂过,漫天飞舞着细碎花瓣。
正中青石砖路宽一丈许,直达长信殿台阶,沈若曦搀扶着吕雉缓步踏在其上。
吕雉轻嗅着一路花香,脸上露出舒畅笑意,她边走边赏,时而驻足凝望。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海棠花上,她抬手轻轻拨弄海棠花枝,嘴角笑容渐渐凝固,思绪被拉回到几年前,久久不能平复,她眼眶微微发涩,眸中流露出些许惆怅。
“若曦,你还记得吗?昔年海棠花开,一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来到长信殿,她站在海棠花树下是那么明媚纯洁,她回眸一笑,仿佛花儿都失去颜色,于是哀家便给她赐名海棠。”
吕雉声音很轻柔,带着些空灵飘渺,却隐隐又有几分伤感。
沈若曦心中猛地咯噔一跳,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张熟悉的脸蛋,她垂眸,眼底闪烁。
“若曦又怎么可能忘记,海棠如果还在世,如今已二九年华,花一样的年纪,只可惜……”
沈若曦语调悲恸,声音渐渐哽咽,她不曾忘却那姑娘十分机灵,很是讨太后欢喜,只是那万恶的妖妇设计污蔑太后时,海棠为维护太后而死,死状极其惨烈。
那一幕历历在目,沈若曦永远都无法忘怀。
“哀家知晓她与宣室殿的侍卫长互生情愫,哀家还想着替他们赐婚,成全这一对璧人,没想到为了哀家,海棠她就那么惨死在哀家面前。”
吕雉眸中满是沉痛,当时海棠的死让她难过自责许久。
“外祖母。”
突兀,吕雉耳畔传来一道甜美声音,煞是好听,如同潺潺流水般从心底流过去。
吕雉扭头望去,一位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欢脱地奔向她。
沈若曦见状,连忙向后避开几步。
吕雉弯唇一笑,眉宇间的忧伤霎时烟消云散。
“嫣儿和母亲还有弟弟进宫来看您了,母亲和弟弟在殿内,嫣儿听到郭公公尖尖的声音,就知道是您回来了。”
张嫣拉扯着吕雉衣袖,连蹦带跳地向前走。
她的声音很甜很甜,又像是蜜糖,让人听了就觉得浑身都舒坦极了。
她一袭水粉色衣衫,一张粉雕玉琢脸蛋仿若仙子下凡,倾城无双;一双明亮清澈大眼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
“外祖母正想着你们了,你们就进宫了。”
吕雉宠溺笑开,牵起张嫣的小手慢慢往前走。
殿内,鲁元公主刘乐笑靥如花,摇动拨浪鼓正撩逗着一位大约三至四岁的小公子。
刘乐一袭鹅黄色锦缎华衣,绣着朵朵精美郁金花,花瓣里镶满细碎珍珠玉石,一头乌黑秀丽头发挽着精致华丽盘髻,上插几只金步摇和一支镶着珠花金凤簪子。
刘乐与小公子跽坐在几案后,刘乐跽坐在那儿,端庄、高贵、优雅。
几案上摆放着一只木雕的画眉鸟,雕刻得栩栩如生。
吕雉牵着张嫣已走进殿内。
“乐儿。”
吕雉轻唤,目光缓缓落在木雕上。
那是一只已有些年头的木雕,有着两处隐约可见的磕碰痕迹,虽已稍许泛黄,却依稀可见精巧的轮廓和雕工,外层涂抹着已风干的桐油,有着淡淡细润光泽,可见它的主人是非常珍爱它。
吕雉怔愣失神,她清晰地记得这只木雕画眉鸟,那是在刘邦没有起义时,刘邦宠溺抱着刘乐,轻拂刘乐鬓角碎发,面带着微微笑,“既然我家乐儿喜欢,那父亲就必须买给乐儿。”
“母后,您发什么愣呢?”刘乐朝吕雉失神双眸微晃手。
吕雉回神,指向几案上的木雕,“乐儿还保存着?”
吕雉不曾忘却那是刘邦要将乐儿送去匈奴和亲时,乐儿泪流满面,扬起手中画眉鸟愤慨朝地上扔去,并命宫女将其拿去当柴烧,她没想到乐儿依然将它保存着,还是如此爱惜。
“乐儿你释怀了?不再怨恨你父皇了吗?”
刘乐蹙眉,“谈不上原不原谅,只是此物件跟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王无关罢了。”
她今日进宫时小公子张偃哭闹着要她带上,她实在没办法只好依从。
“那只是一直视乐儿为掌上明珠的父亲送给乐儿的礼物,那是只属于乐儿儿时和疼爱乐儿的父亲之间美好的记忆。”
这只画眉鸟承载了她太多回忆,她只是不想丢掉那些美好回忆,仅此而已。
“只是那个人早已不再是乐儿心目中的父亲,乐儿心目中的父亲早在他起义之后的不知哪一年岁月里就不复存在了,那个人只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为了他的江山他可以牺牲一切,乐儿只不过是他曾经溺爱入骨的女儿,可在他江山面前又算得上什么?”
她很失望,因为这种失望不是第一次,她也曾哭闹过,只是当她彻底想明白的时候,她就不再对那个人心存任何幻想。
吕雉与张嫣已跽坐在刘乐和张偃对面。
听完刘乐一番话,吕雉微微张开的嘴又闭上,她不愿再提及,便岔过话题,“母后刚刚还与若曦说要传召你们进宫了。”
“传召?母后您是有什么事吗?”刘乐拧眉愤恚,“莫不是为了那妖妇之事?”
她进长信殿不仅没瞧见母后,也没瞧见若曦姑姑,仔细盘问宫女一番,才知晓母后刚刚动了好大怒,摆驾去了永巷,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定是那妖妇又作啥幺蛾子才会惹得母后此番雷霆。
思及此,刘乐轻抚一下张嫣脑袋,“嫣儿乖,母亲与你外祖母有要事相议,快带弟弟去找沈掌事,让她带着你们去玩耍。”
“好的,母亲。”张嫣甜甜一笑,话落,便牵起弟弟离开殿内。
刘乐这才咬牙切齿地说,“母后,您还留着那妖妇和她那心肝儿子做什么呀?”
刘乐眼神很凌厉,如同开锋刀刃。
“倘若让乐儿来说,早早统统处死的好,也能早早了却乐儿心中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