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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
晚上十点。
城郊厂房逐渐熄灯。
市区喧嚣正盛。
楼，震武格斗俱乐部，总教练办公室。
两个徒弟安坐如同泥塑木雕的背景。
单学勇负手凝望着城市的夜景，眼中流动着拥挤的车流：道路上，昏黄的卤素灯、雪亮的
灯、刺目的疝气灯，闪烁的远光近光灯、左右转向灯、双闪灯、刹车灯，长明不灭的行车灯、示高示宽灯、路灯，掌控一切的红绿灯……
单学勇眼中流光溢彩。
单学勇眼中深不见底——那放大的瞳孔，显示着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聚焦……
“咚，咚咚。”
铁满弓叩门而入，叫一声师兄，从兜里掏出香烟、发给单学勇，两人隔着办公桌，相对吞云吐雾。
惬意的呼吸声短暂的起伏，喷吐烟雾的长声恍若叹息。
单学勇摁熄烟头：“如何？”
铁满弓摁熄烟头：“风声放出去了。”
单学勇颔首，良久不言，忽道：“小师弟，你是我爸的关门弟子，他传给你的东西多是个人感悟。我问你，当初，寇小楼挟剑踢馆，你的人不在，我以单锏相对。后来，你既看过监控录像，也听我亲自给你描述过。依你之见，以我这个几十年没有正经练过的身体，打成那样，算不算丢人？”
铁满弓毫无迟疑：“师兄掌舵武馆，俗事缠身，烟酒饭局不断。虽然身体疏于锻炼，但‘居移气养移体’，‘精神气’反倒是养出来了。临事无惧，不解释、不废话，撸起袖子就上！不但相持之时稳如泰山，还敢主动发起攻击，关键是事后心境如一、丝毫不乱……这一点，我比师兄差得太远。”
单学勇发烟，给铁满弓点上：“我的年龄比你大得多，我小时候，是认真练过‘排打’功夫的。而你们，最多也就是体会了一下，甚至只是听说了一下，甚至，还有的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其实啊，人的身体，挨过排打，就能扛揍；人的内脏，挨过摔打，才能扛摔……人心，也是一样。”
铁满弓略显尴尬：“师兄，已经决定了？”
单学勇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微顿道：“定了，只等她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
开口的机会来得太快。
次日。
静静叩门，笑容可掬，哄老头似的：“单教练，有空吗？苏小姐想过来拜访一下。”
单学勇也笑，慈眉善目，哄小孩似的：“苏小姐要来，当然是随时有空啦！不过，不是应该让我去拜访苏总么？”
静静笑得甜甜的：“苏小姐现在就有空，应该马上就能过来了。”
单学勇微笑起身：“我这就泡茶！”
“……”
片刻之后，苏安妮来了，满面微笑、神采焕发，把手中拎着的一张支票往办公桌上一放、往单学勇面前一推，得意道：“一个高档零食品牌，花了
万、买下了第二季格斗真人秀和八人赛的冠名权，我也不亏你，咱们一人一半，这是你的
万。”
单学勇灿然一笑，抬眼道：“苏总真是好算计呀，冠名权整个的收回去、整个的卖出去，然后再把卖掉的钱分我一半。搞得我这心里呀，如果不感谢你，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苏安妮明显已经听出来单学勇的不满之意，虽然有恃无恐，却也尽力解释：“单教练，不瞒您说，更高层次的事情不好解释。我只能说，可能是因为我们做得太好了，太早就引人觊觎，我只好提前就引入了索家为援。请您原谅，我付出的代价非常巨大，必须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以保持前期的收支平衡。作为补偿，我愿意在以后，在我举办的赛事、需要引入职业选手的时候，优先考虑震武的人。”
“优先？”
“优先。”
一问一答，看似有所承诺，实际上就像小钢炮签署的那份合同一样，只有承诺，却没有承诺任何的具体内容：怎么个优先法？有明确的占有比例吗？有优先的录取权吗？有优先的推荐权吗？一切都没有明说，只是一句‘优先’。就像是合同上只有两句话：一句‘优先’，另一句‘本合同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
单学勇的心意定了，竟然丝毫没有不舍，略想，将支票拿在手中，肃然道：“苏小姐，既然您的事业已经走上了正轨，也找到了比我们震武更加有力的援手，那么，我想，我们的合作也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苏安妮面色渐冷，却毫无慌张之意，显然早有准备。
单学勇举起支票：“请您尽快安排人员，接替铁满弓带队的那一批人手。出于道义，在短时间之内，我还不会把他们给您抽空，但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再说一遍，请您务必尽快。”
单学勇晃了晃手中的支票：“你这张支票、这
万，我一分钱都不会私吞，只是暂时的扣押下来，以免铁满弓他们拿不到应得的工资。事后，多退少补，绝不虚言搪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