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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昆禀性认真,既然入了乐府,这段日子还真把琴技拣回了七七八八。
他幼年时在游艺马队中启蒙音律,少年时在教习鞭策下磨砺琴技,功底打得十分扎实。
只不过,那时在他眼中,练琴是件极枯躁的苦事,几乎谈不上乐趣。
如今长大后,经历了人世悲欢,甚至是生死离别,再重拾旧技时,便不知不觉会寄入情怀,非但不再感觉乏味,反而心随音迁、难以自已。
金昆抚着琴,不由想到自戕的父母、失散的兄弟、少夭的五牙儿、恩怨难分的老扁担……一时间思绪如麻、伤乱纷纷。
又想到如今寄蓠于安国王府,身不由己,前路不知,再想到关怀备至的沈成母子、礼敬有加的铁松客师徒,自己当如何才能不负他们好意?
曲子弹到最后,金昆半仰着头,按出一连串泛音。那些泛音质地空灵,渺渺飘飘,如梅花在寒风中摇摇曳曳,散放出淡淡芬芳,又如枝头冰雪在春风中融出水珠,滴滴答答落下。
梁胜男虽然音律修养了了,也听出了曲中所含的意味。她仿佛也伤感到骨子里,又由怜生爱起来。
那些思春少女们,见金昆灿灿星目不知聚焦在了虚空中何处,更是看得如痴如醉。
众老生则一个个听得叹服:没想到金峰王子琴技如此了得!
金昆抚完一曲,默默起身行礼,回到自己位置。沈成悄悄向他竖起大拇指。这些日子,沈成没少见金昆练琴,虽然不识货,却也知道他应该很有造诣,此时倒不算如何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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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时间没了动静,过了数息,众人才开始用力鼓掌。
几位先生纷纷颔首,觉得今日试技的一干新生里,只有此子称得上名副其实的乐府学生。甚至比府中修习多年的得意弟子,还要胜出一筹,如果论起意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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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那就更胜许多了。
“妙哉!”左大娘赞叹道,“王子深得曲中三味,律准音正,寓情于曲,境由心生。而且还有童子功的底子——如果没有儿时的多年苦练,哪里能这般挥洒自如!”
“不错。”左先生也颔首道:“王子把笛曲改为琴曲,以梅咏心,其心正洁,借曲明志,其志高远!众学生当以为榜样,好生磨炼技艺,摒弃杂念,戒浮戒躁!”
他心中对权贵少女们入乐府的心思看得明白,深深以为不堪,既然金峰王子借琴曲表明没有招蜂引蝶的心思,左先生担心有女学生听不懂,便点出来,以警醒众女。
左大娘听了丈夫这话,却对其中的劝诫很不以为然,心想:男女相互钦慕,最是自然不过,像金峰王子这等人物,我要是能年轻几十岁,又没嫁给你这乐呆子,也是一定要趋之若骛的。
不过她也不至于当众拂丈夫面子,又感叹道:“只是以王子的年纪,曲中不该透出这么多哀愁。乐者,乐也,这忧伤的曲子固然能打动人,但能让人欢乐、催人奋进,才是乐之本意。”
金昆又站起身,谢了先生提点。
左大娘想到一事,侧身对左先生道:“以王子的瑶琴功力,在年会上表演,那是绰绰有余的。可惜咱们出的是乐舞合阵,这瑶琴独奏时妙不可言,一旦夹在众乐器里,却不太合群呢。”
左先生颔首道:“是有这个问题。依夫人之见?”
左大娘直接做主:“我看王子还有习舞的底子,不如跟我修习上几月,到时领舞吧。想来一样能大涨我乐府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