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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崇德如实答道,“没工匠了,四书五经、佛经、孝经的雕版都还在,随时可以开始印刷。”他眼睛又是一亮,自以为找到了生钱之道,“不如印刷作坊连夜开工,多印些经书,佛经、孝经,能赚一些是一些。”
“佛经?孝经?卖个屁啊!”
桓林摇了摇头说,“那群肯花钱,花大钱的名门公子、纨绔子弟,生就是一辈子不用劳作,也能安享富贵的命,哪有心思去苦读枯燥乏味的经史典籍?平民本就大字不识一个,便是识得,劳累了一日,还指望他们去看那些令人头疼的人生哲理,也太强人所难。这些劳什子经书,只能供在学堂,供在国子监,在上流社会、在市井,都是吃不开的。”
骆崇德愕然不解,喃喃的说,“若不卖经书,还能卖什么?”
桓林也不急着揭开谜底,左顾而言他,“骆兄既是才子世家,画工当是不凡。”
骆崇德自信满满的说,“自幼受家父熏陶,虽不致阎立本大师的境界,也能勉强见得光。”
有骆崇德华丽的文采,还有精致的图画,这本沉香小传定能大卖特卖。要不怎么说,知识便是力量,知识便是金钱。
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桓林拍着手,大喜道,“成了!骆兄文采、画工都是上佳,有没有兴趣写些、画些流传市井的玩意。”见骆崇德满脸惊讶的望着他,桓林笑着拉过骆崇德的手臂,“替沉香写一本宣传小传吧!”
骆崇德沉思片刻,沉香虽与他有隙,但总归是救父要紧,些些恩怨只能抛之脑后,“写几首诗给她贴贴金,也是能成,只是,她愿花多少钱买?”
桓林摇了摇头,“写诗?倾慕她的文人学子成群结队,她岂会花大价钱来买骆兄的诗?这也太没创意。”
骆崇德想了想,继续说,“我还可给她画画,保证栩栩如生,与真人也差不了分毫。”
桓林还是摇了摇头,“光是有画,还是起不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骆崇德这下是彻底被他说懵了,“还请桓兄不吝赐教。”
桓林卖够了关子,这才拉着骆崇德到了偏僻的角落,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儿,“我已替你想好了,这本小传,要走进沉香的内心世界,包括她女儿家的芳心,与追求者的情感往来,还有青楼这个行业潜规则,包括但不限于沉香一早起来怎么化妆、描眉、贴金黄......”
他得意洋洋的说着,话音未落,骆崇德的反应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重重甩开他的手,怒火上脸,“我是读书人,不是斯文败类,绝不会受这奇耻大辱。”
写名人小传是奇耻大辱?骆崇德话里的斯文败类,怎么听,都是讽刺自己。
桓林对这读书人的眼高手低有些吃惊,几乎要脱口而出,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脾气还大,了不起啊?
他想了想,又强压着火气,将侮辱的话又收了回去,耐心的劝说,“是,骆兄志向高洁,但,志向高洁的人反过来向肮脏龌龊的人伸手讨钱,也是一样的奇耻大辱。写沉香的小传,总胜过众目睽睽下,被人逼着编排床帏之事。”
骆崇德的信念坚定而固执,犹自硬气的要守着节操,“我的文采是用来写胸怀天下,家国千秋的大手笔,写这些污七八糟的破烂玩意,简直是……简直是有辱家门,有辱斯文,为士人所不耻。”
桓林一愣,骆崇德的择善固执是超出他的想象,明明都穷得不名一文,还装什么大尾巴狼。污七八糟的破烂玩意,就像打在脸上的响亮耳光,既然好说不听,便只能给你下些猛药,.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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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千秋与你一个穷书生有屁的关系。天塌下来有天皇、天后去扛;打起仗来,有十六卫将军;有没有你骆崇德,一样的日出日落,刮风下雨,还真以为你写的那些天下苍生的大话,空话,能赢得世间美名?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写阿猫阿狗,或是东家媳妇西家汉,能赚得到钱,就是文采斐然。”
骆崇德被他不留情面的羞辱,触动了读书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也顾不得桓林是他的救命恩人,与他针锋相对的反驳,“君子者,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小人者,随波逐利,蝇营狗苟于世。”
不必说,他嘴里的小人指的便是区区桓林了。
桓林冷冷的与他对视着,沉声说,“伯父还在长安城的大牢里,等着花钱赎罪,你却在这里口口声声独善其身,连孝道都没了,还怎么个独善其身法?当鸵鸟啊?头钻地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骆崇德被他驳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犹自不服输的说,”我耻于与不务正业的宵小争论。”
桓林是实用主义者,骆崇德是理想主义者,两人的观念是南辕北辙。现代心理学已经研究证明,千万莫要去试图说服一个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事倍功半,还全不讨好,骆崇德,便恰恰是这么一个人。残酷的现实会给他上人生生动的一课,到时,他自会幡然醒悟。
若骆崇德不愿写,他大可以将点子卖给沉香,也能大捞一笔,与骆崇德是话不投机,便与他告辞,“骆兄,你我言尽于此,我在桓府,想通了随时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