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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洛一案的公审在马桥镇造成了巨大的恐慌,迫使县令不得不提前结束公审。
但县令给出的审判结果当晚就从衙门里传了出来,根据天河国律法,莫洛将在三天后游行示众,然后处死。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马桥镇传开了,有些人甚至是奔走相告,夜里的灯火久久不熄,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跟特么过节似的。
就像某些故事里说的那样,勇士屠了恶虎与恶龙,最后自己也变成了恶人,被世人所厌恶。
如今为恶已久的聂家没了,‘屠夫’莫洛又将在三天后处死,岂不是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没错,镇民们将莫洛称为‘屠夫’。
当然,也有极少数人在默默准备东西,为莫洛送行,这些人都是与莫洛熟稔的人,他们无法相救,就只能相送。
……
翌日清晨。
程秋水老先生忽然把县令、师爷和仵作叫到一起吃早饭,这让三人诚惶诚恐,急急赶了过去。
老先生住在衙门边的一座院子里,县令去的时候,老先生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慢条斯理的剥着茶叶蛋呢。
县令连忙打招呼:“见过秋水先生。”
程秋水头都不抬,认真吃着茶叶蛋,只指向一旁的凳子道:“坐下来吃。”
县令诚惶诚恐的坐了下来,却发现程秋水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认真到心无旁骛。
师爷和仵作来时也是如此,都被程秋水叫着坐下来吃早饭,可这三人哪有心思吃啊,坐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等到程秋水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时,他才慢吞吞的开口了。
“这次我来马桥镇,无非是有几样目的……”
三人一听程秋水老先生开口,齐刷刷丢下碗筷,正襟危坐,认真聆听。
程秋水说道:“女帝说我总在军营里待着,总在前线操劳,所以特地给我放了假,让我出来散散心。”
“这第一目的自然是出来散散心,第二目的则是为前线征调死囚。”
县令听了这话,忐忑道:“秋水先生,马桥镇的死囚只有莫洛一人,可莫洛此子,已在我马桥镇造成恐慌,倘若不处死他,而是将他押走,恐怕不妥。”
程秋水笑道:“你是父母官,理当有所忧虑。”
又道:“这个世界是武修的世界,战争也是武修的战争,他这样的凡俗,去了也只是充当炮灰罢了。”
“左右是死,不若死的有价值些。”
战争的浩荡是县令无法想像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小镇上的从县令,也是一届‘凡俗’。
程秋水皱起眉头,叹道:“如今战事吃紧,最近几年必然还有这种征调,你们要做好准备。”
县令低头称是,又问道:“秋水先生嘱咐之事下官已知晓,那何时将莫洛押走?又如何押送?”
程秋水道:“明日便有军队自泷昌县来,你做好交接便是。”
说完,程秋水望向仵作,道:“明日你也与我一同回军营。”
仵作:“???!”
仵作当时就懵了,其实他一开始就挺懵的,毕竟您叫县令和师爷来吃早饭很正常,因为他们是县里的一把手二把手,可我――
我只是个仵作啊,大人!
讲了半天,合着您是来找死囚去当炮灰的,那特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嘛???
我不想当炮灰!
仵作结结巴巴道:“大人,我、我……”
程秋水看出了仵作的疑虑,解释道:“因为我听说你在给聂家验尸的时候吃了一碗馄饨。”
仵作哐的就跪地上了,当时都快哭出来:“大人,我不过是吃了碗馄饨,不至于判死罪吧?”
程秋水乐了:“你放心,不是让你去当炮灰的。战场之上尸盈遍野,需要像你这样的人,为我们天河国战死的将士收敛尸骸。”
说完,程秋水起身将三人送了出去。
三个人里头,师爷是最懵的――
合着没我啥戏份,叫我来就为了蹭顿饭呗?
从泷昌县来的军队当晚就到了,这支军队由武夫组建而成,他们都骑着制式的凶兽,整体看上去凶悍无比。
这支军队押送着数只囚车,夜里就在城东的河滩上扎营。
第二天天一亮,押着莫洛的囚车就碾过马桥的青石板,一路向城外而去。
原本准备为莫洛送行的人没有来,来的人却都盼着将这个‘屠夫’送走。
那些站成排的人,当囚车从他们面前驶过,他们的眼中含有恐惧、厌恶、忧虑……
县令马南柏站在路口送别程秋水老先生,他望着押送囚车的军队越走越远。
还没走远呢,身后就有人问:“马大人,这小子,会死的吧?”
……
这支队伍一路向北,他们要一路北上赶往北边的战场。
程秋水和那些囚车都被围在队伍中间,此时程秋水正坐在马背上,望着莫洛的囚车发呆。
戎甲青年凑过来,问道:“秋水先生有心事?”
程秋水指着莫洛的囚车道:“此子心思细腻、谨慎、沉稳、阴险、凶狠……这些,都是成为军事家、谋略者的优秀品质啊。”
戎甲青年有些惊讶:“秋水先生想要收他为徒?”
程秋水望着莫洛空洞的眼神,叹气道:“仇恨能毁掉一个人的……人各有命,等他能从炮灰中活下来再说吧。”
戎甲青年促起眉头,他很清楚这些死囚的作用,他们会被用来抵御敌军的第一波冲击,之后则会被两军夹在中间,活下来的几率基本为零。
或许秋水先生根本就不想收他为徒吧。
其实程秋水心里是想的,这次征调死囚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将莫洛带出马桥镇,不过他心里还在犹豫,毕竟他也不知道莫洛有没有被仇恨扭曲心智。
当然,这次征调死囚还有另一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