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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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记事起，我就住在了一个叫北溪的小村庄，这并非是我老家。我的老家是与北溪相对的小村庄，叫西溪。它们中间是同一条溪流，不过北溪在溪的北头，西溪在溪的西头。

至于为何从小住在北溪，因为我的母亲在我出生前就在北溪开办了一家幼儿园。我从小便在那长大。至今，我的母亲已创办了二十余年。而幼儿园也搬迁了三次，如今，开在了我的老家，与北溪相隔一溪的西溪。

从公路走进一座跨溪桥，桥的尽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广场的北边有一座宗祠，宗祠旁有一小路，小路踏，踏青石板，过公厕，再过二拐子家，三刘子家，青面兽家，左拐，右拐，再右拐，接着走上几步路，便到了我母亲办的幼儿园。说来如此复杂，但在广场上向宗祠右后方那么一瞧，便能瞧着。但假使你不抬头看一眼，假使你第一次来，便急匆匆走进小路，怕是会找不着北的。但为何在外边便能看的清楚呢？也许这世上的事大多都如此罢。

再说广场，广场西边，一条街。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街，就是供人们来往。街的后方便是溪了，这条养育着人们的溪，人们十分尊敬她，时常祭拜她，求她保佑这方平安。祭拜她也分大祭和小祭。小祭由人们自己挑个好日子，在家中。大祭则由整个村子一齐祭拜。说到这，便不得不提一人，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可以通神灵，沟鬼魅。人们说的。十里八乡也算是个名人。一有哪家人出了些奇异的状况，准来找她。我小时候，就经常见识她的厉害。

某次，我半夜常哭叫，母亲很是担心，便叫来奶奶。奶奶一看，两手一拍，叫道：“嗬！准是失了魂了！待我把魂叫回来便了了！”说着，就开始着手准备。一沓黄纸，三支红烛，三根香。先燃了三根香，向天向地，向仙人拜了拜，托他们下凡把我的魂找回来。再点了三支红烛，烧那黄纸。黄纸点着了，只见奶奶眯着眼，把着黄纸，手向内拧动，在我身体周围舞动。手挥舞地飞快，不断有火星溅出。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有火星溅到身上。透过火星，我看到奶奶的脸。本该眯着的眼，此刻炯炯有神，我从未见过她如此专注的模样。在我眼里，奶奶的发丝根根竖起，身上有着刺眼的金光。她忒了一唾沫在地上。“魂归来，魂归来，归来，归来。孙子不怕，不怕……”她用石城话不断念着。等她念完最后一句，手中最后一沓黄纸正好烧完。她将黄纸扔在我脚下。这还不算完呢！她又将手放在我心口处，像是在为我顺气，又像是在为我安装魂魄。当时的我是这般想的。做完这一切，她又让我双手合十，向远处的天空拜了拜。我问这是为何，她说，拜的是上苍，感谢上苍给予我们生命。

在叫魂后，我竟莫名好了，但又过几天，我的肚子也开始疼了，半夜仍是哭叫。再后来，母亲给我吃了粒肚虫药，我再也没在半夜里哭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