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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闻声驻了步子,睇一眼那女子,淡淡答道:“云七。”

蓝衣女见阿七言罢又要走,不禁追问:“云公子便不问问我的名姓么?”

阿七勾唇一笑,“萍水相逢,姑娘姓甚名谁,与云七何干?”

那蓝衣女亦步亦趋,策马跟在后头,眼瞅着阿七爬上车去,忽而笑吟吟道:“齐儿与云公子,必当再会有期!”

阿七心思烦乱,脚下一空,小腿重重磕在车辕上,暗暗吃痛,又忍着不肯露出半分。直待坐回车中,旁人瞧不见了,才抱住小腿一顿揉搓,胸口一团火直烧到头顶——咬牙向窗外道:“去望雀楼!”

凭栏远眺,垂柳掩映下一湾碧水,玉水桥畔商铺林立,车马行人如织——暄常来的这一处,与储君不同,乃是望雀楼最高的一处所在。

此刻雅室内矮几之上一副梅箓茶器,两名妙龄茶女,素手芊指,在旁煮水点茶——明知无望,却犹有不甘,连茶则茶刀都一一取过细看,又恨恨丢开。

山穷水尽之时,此间本是一处退路,自会有人接应。可眼下,她不过是一枚弃子,想来连接应亦是不必了。北上以来,所行桩桩件件,皆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路至此已不堪回想;而今后,她只能做个深宅中的怨女,心思算尽亦只为与旁的女子争抢一个男人,倒枉费她全无保留向他剖明心迹!

这厢二女举手投足间,姿态甚是从容温婉,落在阿七眼中,反而平添了焦躁——不觉将手中折扇唰的一阖,向她二人道:“这些统统撤了,换上酒来。”

二女对视一眼,一齐退下。不多时却见周进绕过屏风进来,“公子,此处乃是茶肆,唯有茶而已。”

“既如此,”阿七敛了心气,淡然道,“劳烦周大哥另往别处备些酒来。”

周进已知她是女子,此时颇有几分踌躇,不想却听阿七又道:“原有一个兄弟,去岁欠下我一斛酒钱,曾与我说好在此处等我,一醉方休。今日恰逢他的生辰,虽久候未至,我却不能失信于他。”

周进闻言,果然命人往近处酒坊取了酒来,一色巴掌大的坛子,皆由红纸封着。阿七先拎起两坛,向凭栏处揭开,将一坛凌空倾入籍水,另一坛一气饮尽。

不成想如这般临风独饮,竟是酣畅淋漓,烈酒滚过心口,连心痛也浑然不觉——口中喃喃道:“继沧,来生你我仍做兄弟,只不过,莫要再选云七这种拖累了。。。。。。”

。。。。。。无人搅扰,直待夕阳渐渐染上柳梢,不知不觉已消磨了半日。阿七在七零八落的空坛之中探起身,向几上寻了半盏苦茶。那茶早已冷了多时——清苦过后未见回甘,留在口齿间的,唯有缠绵不去的涩。

唤来候在屏后已久的周进,扶着栏杆一步步蹭下楼去,步履虚浮,云里雾里一般,倒不忘回头笑向周进道:“告诉你们王爷,这楼中最好的一处,却在临水的那一间——”

周进跟在她身后,不便伸手搀扶,又要提防她一脚踏空跌下楼去,又要提防她冲撞了来来往往的茶客——心中恨极了这差事,故而只垮着一张脸,懒怠接话。

阿七与他絮叨完了,笑吟吟回过头来,便见回廊上立着一个男人,眸光阴晴不定,正望着自己。

阿七全然忘了自己手中是一把折扇,此时将折扇挡在脸前,凑近了悄声向这男子笑道:“妾身失仪了。”

扑鼻而来的酒气,于满楼茶香之中格外突兀。暄拧了拧眉,待要伸手拉她,她却边下楼去,边与自己念叨:“我的马,当初买成花了八百两,若按一日三十两,粗算下来便是二十多日的差事,如今若要转与旁人,须得一千二百两方可。并非与你仔细计较,只是银钱得来着实不易——差事不是日日皆有,且稍有不慎便要累及性命,你也知我笨得紧,能活到今日已是万幸——”

暄见她恁般话多,便知这一醉不同以往。直待上了车去,仍与他颠三倒四絮絮道个不停,道她往日如何狼狈,又或被仇家放出恶犬追咬,又或匿身在人家房梁上几宿不眠,又或被歹人困住,逼得跳入污泥塘。。。。。。说着说着悲忿难抑,抽抽噎噎哭将起来。

暄且笑且恼,听她说至最悲处,竟是被歹人绑在马腹上带出驿站,又被他支了八百两银票,买了白马二狗!

阿七伏在暄怀中嚎啕大哭,心底却渐渐清明,借着酒意道出的艰辛委屈,皆是避重就轻,令人听来啼笑皆非——真正的生死危难、锥心之痛,她只字不提。

惟愿从今往后,云七在他眼中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女子,喜怒皆形于色。。。。。。哪怕心底深藏痛楚忧惧,也不再让他看到分毫。

秋雨初歇,暮色低沉。车马穿过一道道街巷,渐行渐窄,人声远去——便是久居此地之人,也未必便知晓这闹中取静的所在。

车马终是驻在一处黛瓦白墙的院落跟前。雨后石阶斑驳湿滑,被婢女小心搀着下得车来,心中竟有几分忐忑。旧时在京中,天潢贵胄公子王孙也着实见过不少,却从未有如今日这般心境。

原本并不肯来,谁知平素待她极为体恤的妈妈,竟几次敦促她前往,只说此番皆是陵溪城中相熟的客人,见见倒也无妨。她自是不信。若是常来的客人,何须如此费心款待?

甫一落车,隔了额角垂下的薄纱,瞥见偏门外檐下候着一名青衫皂靴的男子,方额高鼻,一望便是北人之相——心头便突的一跳。

说来这勾栏瓦肆亦是南北相轻,陵溪教坊乐坞更是自成一脉。而她,生在江南,却长于京中,成名后悄然归乡,便也断了京城那些旧人旧事。

如今她最不愿见的,正是北边的人。只是既已来了,也不好就回去。与婢女绯儿一道,随着那引路侍从,穿廊过巷,进了园中花厅——照例明烛彩灯焚香设屏,堆金积玉装点一新。

客未至,花厅一片静寂,屏风外满目珠玉生辉,却更衬得夜雨清秋,空惹愁思。

暮色渐浓,一只嫣尾霜蛾寻光而来。她将手遮住琴案之上的烛火,不想这霜蛾竟轻轻落上一弦,久滞不去。

终是忍不住抬指将一弦一勾。“咚——”霜蛾惊起,扑扑簌簌重又隐入夜幕。她侧脸痴痴望着,耳畔“听涛”沉沉一声低咽,余音杳杳难散。

犹记得,两年前初见这古琴“听涛”,便是一个秋夜,正是她于绣红阁的梳栊之日,冷雨霏霏,亦有一只霜蛾扑火而来,落于弦上。

那夜亦是彩烛高悬,灯下佳人纤指如玉——只略略试过两弦,便听琴音低沉醇厚,再将手抚过琴身处处细碎断纹,心中已是倾慕不已,回身向那赠琴的年轻男子强展笑颜,叹道:“‘听涛’、‘听涛’,奴家孤陋寡闻,亦知此乃前朝名琴。倒叫奴家如何当得起。”

四少勾唇一笑:“名花配美人,瑶琴赠知音——姑娘无须推搪,亦不必谢我。”

她眸中光亮微微一闪,旋即便黯淡下去——只因她听这男子轻笑又道,“是少钦的意思。姑娘若是喜欢,只管谢少钦去。”

果真不是他——泪盈于睫,迟迟不坠,心中既酸且涩,她暗笑自己痴愚——天下男子这样多,不是四少,便一定是他么?正如王女绫菲虽生死不明,自己若想凭与之相若的才情品貌得他青眼相待,亦只是妄念!他听她抚琴,却不肯听她的心音。

而那日,先有卞家四少巨资将她竞下,使她免于身陷尘泥,后有宁王世子意趣相投,慷慨赠琴,而四少是夜对她未曾染指分毫,世子则更是流水多情亦无情——

“觅知音,弦断知音何处寻?”她口中轻叹,“既是赵公子一番美意,允郎又如此说,奴家恭敬不如从命。”

。。。。。。往事杳如烟。如今再从头忆起,这几名男子,她先结识卞四。彼时她声名初起,旁人看来,卞家四少只是她众多裙下之臣中的一人。她待他亦与待其他浪荡纨绔并无不同。而后不知哪一回,卞四往绣红阁寻欢之时,同行的便有一位赵姓公子。所谓物以类聚,她只当这赵少钦亦与卞四一般,徒有金玉其表,却败絮其中。

也难怪教坊中的嬷嬷曾道她眼拙。直待有一日这二人同来,弄罢丝弦,卞四邀少钦对弈。她在旁观棋,虽不精于此道,然琴心暗传,文如其人,棋又何尝不是如此,楸枰之上攻城掠地、剑拔弩张,她亦能瞧出几分端倪——四少落子诡谲,逆境之时却显谨慎坚忍;而赵家公子杀伐果决,又不失深念远虑。只是终局令她始料未及——但见厮杀过半,战事正酣,那赵公子却轻轻弃了手中白子,笑向自己道:“绮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另添了茶来?”

待她添了新茶,回身却见棋局大变,白龙已被生生斩去龙尾,颓势尽显。不知何故,她竟轻叹一声,自笑道:“好在不过一盘棋——”

其时她也未曾瞧的分明,究竟是一方志得意满却功败垂成,抑或另一方步步为营而绝地逢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但见执黑者眸中明灭不定,执白者却败得云淡风轻。

。。。。。。此后不久,便是宣王谋反一案尘埃落定,陈书禾平步青云。她萌生去意,南下之日,恰逢绣红阁新晋花魁设宴款待恩客。先前只隐约听闻那花魁行九且素喜芍药,人称“媚九”。席间便有宾客大献殷勤,送来百余丛红芍药,正可谓人花交映,满室生春。

新人来,旧人去,原本便是欢场中寻常景致——这厢她木钗素裙,悄然自偏巷而出,却刚巧遇着来替新花魁捧场的宁王世子。

世子手执竹剪,正摆弄旁人送来搁在曲廊中淋水的芍药。瞧见她,便笑着随手剪下极艳的一枝,命身旁侍从递与她。

身后绯儿怀中抱的正是听涛——她略带窘意,上前两步接过,轻施一礼:“便要走了。。。。。。还不曾专程谢过公子。”

这男子知她言下所指,却无意多提此事,垂目望着竹剪下的重瓣芍药,淡笑道:“‘将离’、‘将离’,此花虽是蠢人送来,送得倒还应景。”又温言道,“舟船劳顿,姑娘一路好自珍重。”

绿绮带了几分怅然——若这男子愿意,未必不是光风霁月的谦谦公子;可他却如同一幅绚丽张扬的重锦,宁愿放浪形骸,瞠世人之目——既是再会无期,她便也少了许多顾忌,不禁问道:“倘或是公子你,又会如何取舍?”

佳人才子一段情事,终因这一场劫数黯然成殇。由始至终,她绿绮也不过是个看客,可连她这个看客,亦是胸中郁郁不得纾解!她与王女一样,倾慕那男子,是倾慕他才情绝世而心性淡泊,谁料虎骨不易画,人心更难参!难道他陈书禾,终也不过是个入仕荣身之人?

世子不意她会有此一问,微怔过后只是茫然一笑,并不知该如何作答——彼时他还不曾得遇一个女子,既能令他心牵梦萦辗转反侧,亦能伤他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世子虽未答,绿绮却忆起那局棋,竟脱口替他答道:“倘或是公子你,必是另一番光景。”

“观棋者清。”也不顾世子面露讶然,她浅浅笑道,“绿绮好生艳羡,来日能得了公子心意的女子。还不知那位妹妹,会是怎样风仪无双的一个人儿呢——”

。。。。。。只可惜绿绮所料未免有些偏颇,如今那“风仪无双”的一个人儿,正着了男装,八爪鱼一般趴在赵家公子怀中,抽抽噎噎兀自打着酒嗝;顶心髻子塌在一边,乌木发簪摇摇欲跌,而双面绉纱的衣料承不了这许多的眼泪鼻涕,在胸前袖口皱巴巴拧做一团,连带着将他襟上也沾湿恁大一片——别家女子泣来娇滴滴梨花带雨,到了她这里,每每总是这副形容。

暄也不多问,等她哭罢一气暂歇一回,才扶了扶她头顶的木簪,拧眉苦笑道:“将忙忙的换过衫子,如今又要回去再换。”

阿七听他如此说,既是要换,索性将脸颊向他胸前又蹭了一把,抬头问道:“玉罗说你这几日往京郊去了,几时回来的?”想了想又道,“是我执意要出门去,不必责怪玉罗。”

暄倒不理会玉罗之事,只随口答道:“西陵复修,有些琐事不好擅断,父王便命我去瞧瞧。”

西陵正是现如今的皇陵,除却公子恪与孝敏皇后的衣冠冢,北衍历代帝后妃嫔及皇族宗嗣,皆葬于此。

阿七见他答的敷衍,虽不多问,却忍不住悄声嘀咕:“修陵本是圣上颁旨交代工部的事,也需你们费心搅上一搅——”

夜风一吹,酒意散了大半,无可倚仗,口中说些不相干的话,才觉与他两两相对不至太过窘迫——暄亦不怪她口无遮拦,只吩咐侍从先行回府。

阿七虽不曾看窗外,却隐约觉出车马一路往东南去,愈行愈偏,早已不是来时之路。待下得车来,方见眼前是一处僻静民宅,虽也有三进院落,而不几步便可至正房。

暄因见阿七边走边四处打量,笑向她道:“前些时日与卞四一道置下的宅子,往西隔几条巷子是卞四那一处,南去一箭地便近了闹市。你若住得惯,暂且也不必回那边去了。”

阿七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道:“季姑姑不过命人与了我两屉书,聊做箴诫;还不曾谋面,哪里就拘着我了——”见他只是摇头轻笑,阿七不禁又揶揄道,“王府长史在你眼中都形同虚设,倒忌惮内宅一个姑姑。”

“你倒不领情——枉费我央求熙和宫的女史,好容易寻了个由头召季姑姑进宫几日。”暄笑道,“莫说是我,便是我父王,见了她亦要礼让三分。我日日在外头顾不周全,你这脾性,愈拘愈野,还是不见为妙。”

“在你眼中,我便如此不知圆融避事么?”阿七随口说着,二人进来房中,便有婢女上前服侍更衣。

眼见着他身上外袍内衫一件件解下,阿七全然不似那夜那般彪悍,远远儿坐着,颊上一阵阵发烫——又忆起他在埈川受了伤,自己却还不曾看过,有心到近前瞧上一眼,又窘得挪不开步子,一面佯作镇定,手中的茶却一杯接着一杯。

待一名婢女另取了中衣要与他换上,阿七终是将茶盏向桌案上一坐——脆生生一声轻响,那几名婢女心思甚是乖巧,即刻便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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