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艨艟夜话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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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菁却对寇徐两个人令人不敢恭维的吃相大感有趣,含笑看着两人风卷残云般把菜肴扫过清光,还不时帮他们挟菜,侍候周到。
下人收去碗碟后,宋鲁亲自烹茶款待各人。
萧摩诃已有三分酒意,然而好似愈醉他眼睛愈亮,在夜晚灯光下便如远处黑暗中的两个火把,闪耀得人不敢直视,直叫几人暗暗惊叹他好深厚的元精。
要知无论武功高低,内力深厚,炼精化气,每个人的元精都是先天注定的。如萧摩诃这般深厚的元精,实在是闻所未闻,不能置信。
方才食罢,萧摩诃也不饮茶,茶来只摆摆手放在一边,自己亦不发言,大马金刀的坐着听几人说话。
宋鲁见傅君婥对饮食毫无兴趣,话题一转道:“傅姑娘对我中土之事,是否都甚熟悉呢?”
宋师道立时露出紧张神色,知道宋鲁看出自己对傅君婥生出爱慕之心,故出言试探,以证实她异族的身分,教自己死了这条心。
傅君婥淡淡道:“宋先生怎能只凭我的佩剑形状,就断定君婥是来自域外呢?”
宋师道俊目立时亮了起来。
宋鲁歉然道;“请恕宋某莽撞,不知姑娘有否听过关于和氏璧的事呢?”
他终是老狐狸,转了个角度,考较起傅君婥来。
寇仲像学生听教般举手道:“我听过,秦昭襄王以十五座城池去换趟惠文王的镇国之宝和氏璧,赵王派了蔺相如护送和氏璧去见秦王,老蔺抱着人璧俱亡的笨方法,幸好秦王比他更笨,竟让他把和氏壁送返趟国,这就叫什么他娘的“完璧归赵”了。
众人为之莞尔,柳菁笑得最厉害,指着寇仲道:“那和氏璧后来又怎样了?”
傅君婥心中感激,知寇仲怕自己答不上来,泄露出身分,所以抢着答了,同时暗惊这“儿子”的急智。
寇仲只因曾听过白老夫子说过“完璧归赵”的故事,才有话可说,至于“归赵”之后又怎么样,那会知道,尴尬道,“这怕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吧”
柳菁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伏到宋鲁身上去,媚态横生。
宋鲁见爱妾被哄得如此开怀,一时老怀大畅,便忘了要试探傅君婥,就要开口介绍,却听萧摩诃忽然开口道:“后来小智终不可持,这和氏璧终于还是到了秦始皇手上,奏始皇就命李斯撰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篆,经玉匠镌刻璧上,和氏璧于是遂成了和氏玺。”
寇仲和徐子陵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萧摩诃对傅君婥亦有淡淡的好感,不喜容宋鲁一直试探,是以才出口接话。
宋师道真怕宋鲁迫问傅君婥,接上道:“汉高祖刘邦推翻了大秦朝,秦王子婴就把和氏壁献与刘邦,刘邦称之为‘传国玺’,自此和氏壁成了得国失国的象征。后来王莽意图篡位,派弟王舜往长乐宫向孝元太后索璧,给孝元太后怒摔地上,致摔缺了一角,王莽命人把缺角以贾金镶补上去,使和氏璧又多添‘玉体金角’的雅名。”
寇仲笑道,这个故事定是假的,若真的这么大力一摔,和氏壁那还不摔成碎粉。”
宋鲁动容道:“寇小兄确是智清神明,但此事确是千真万确,困为此玉并非凡玉,当年楚人卞和在荆山砍柴,见一只美丽的凤凰栖于一块青石上,想起‘凤凰不落无宝地’,断定这青石必是宝物,于是献给楚厉王,岂知楚廷的玉石匠均指卞和献的乃是凡石,楚王一怒下斩去他的左足,赶走了他。卞和心中不忿,待武王继位,再去献宝,今趟则再斩下右足。到武王的儿子文王登位,闻知此事,才把青石抬回宫里,命工匠精心琢磨,剖开石头,从中得了一块光润无瑕、晶莹光洁的不世奇宝,为了纪念卞和,故称为之和氏壁。”
宋师道道:“若是一般玉石,楚廷的玉石匠不可能不晓得,致误以为是普通石头,且荆山地区从未发现过玉石,可知和氏璧实乃不同于一般玉石的另一种瑰宝,亦正因这种奇宝当时是第一次被发现,所以任何人都不认识。观之摔于地而只破一角,便可知和氏璧的异乎寻常了。”
今趟连傅君婥亦生出兴趣,问道,“那究竟和氐璧是什么东西呢?”
宋师道首次听到佳人垂询,心中暗喜,欣然道:“据我宋家自古相传,此玉实自是来自仙界的奇石,含蕴着惊天动地的秘密,至于究竟是什么秘密,就无人知晓了。”
徐子陵好奇问道,“王莽死后,那和氏璧又落在何人手上呢?”
柳菁笑道:“传到汉末的汉少帝,和氐壁又失去了,到三国时,长河太守孙坚在洛阳城巡逻,忽见一口水井光芒四射,命人打捞,起出一宫嫔尸身,颈系红匣,打开一看,正是和氏璧,到孙坚战死,和氏璧辗转落在曹*手上,被传了下来,到隋灭南陈,杨坚遍搜陈宫,却找不到陈主所藏的和氏璧,使杨坚引为平生憾事。”
傅君婥忍不住间道:“诸位为何忽然提起和氏璧一事呢?”
萧摩诃大笑道:“看来傅姑娘虽在江湖,却听不到江湖上的传说。”
宋鲁拈须笑道,“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现在烽烟处处,有能者均想得天下做皇帝。故这两样东西,成为了天下人竞相争逐之事。最近江湖有言,和氏璧在洛阳出现,故自问有点本领的人,都赶往洛阳去碰碰运气,今趟我们把货物送往四川后,会到洛阳走上一趟,看看宋家气数如何?”
这宋鲁风度极佳,不愧出身士族,无论口气如何大,但总令人听得舒服。
萧摩诃呵呵大笑道:“宋兄果然气魄,可知如今确实到了群雄并起的时机。”
寇仲双目放光道:“若得了和氏璧,就可以得天下,哈,我和小陵也要去碰碰彩了。”
傅君婥双目寒芒一闪,狠盯着寇仲道:“凭你这小鬼头配吗?我绝不容你们到洛阳去,若再生妄念,以后我都不……:不理你了。”
她本想说不传他法诀,临时改口,威吓力自然大减。
宋鲁等仍弄不清楚三人关系,但却感到傅君婥虽是疾言厉色,其实却非常关切这两个颇讨人欢喜的小子。
宋师道温和地道:“傅姑娘说得对,这种热闹还是不趁为妙,尤其和氏璧牵涉到武林一个最神秘的门派,这门派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人入世修行,益发秘不可测。”
傅君婥奇道:“这是什么门派?”
宋鲁道:“傅姑娘问对人了,若是其它人,可能连这门派的名字都未首听过。”寇徐两人好奇心大起,留神倾听。
宋师道道:“这家派叫慈航静斋,数百年来在玄门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知道静斋所在的人都不肯透露有关这家派的任何事情。所以我们虽因和氏璧一事对静斋明查暗访,仍是所知不多,只知其内全是修天道的女子,据说道门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曾摸上静齐,找主持论武,岂知静斋主持任他观看镇斋宝笈(慈航剑典),宁奇道尚未看毕,便吐血受伤,知难而退,此事知者没有多少人,所以江湖上并未流传。”
寇仲一拍徐子陵肩头,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秘籍呢!”
众人中,当然只有传徐两人才明白他的意思。
宋鲁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愈知得多,便愈自觉渺小,再不敢恃强横行了。”
徐子陵心悦诚服道,“宋大爷才是真正的人物。”
他在扬州惯了称人作大爷,自然而然就这么叫了。
宋鲁笑道:“两位兄弟根骨佳绝,若早上几年碰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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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某必不肯放过。”
寇徐两人同时色变,一颗心直往下沉。
娘己是这么说,宋鲁也是这样说,看来这一生都休想成为高手了。
萧摩诃这时却发出开心的大笑,浑厚的笑声如金铁交迸,在江面上远远传出。
众人被他气势所摄,他若无别人拍着寇徐二人的肩膀,呵呵大笑:“两位小兄弟又何必妄自菲薄?要讲人的身体发育的高峰,正在二位已然过去的几年;然而到两位这个年龄方开始习武,也并非全无可能,要知宇宙之大,变幻莫测;武功一道,浩如烟海,也许便有着能够改变二位业已固定的经脉的奇珍。”
萧摩诃顿了顿,又道:“两百年前携着妻子破空而去的绝代剑圣燕飞,曾身中丹劫丹毒,任其一种也足以使其死无葬身之地,然而却给他创出一套奇功,最后无敌天下,又有谁能预见?两位不能自幼习武,行将固定的经脉虽是武道前进的一个障碍;但又怎知其他人对武道系统的学习,知见,便又不是阻碍其创造前进的另一个障碍。成败之间,福兮祸兮,事不盖棺,何得定论。说不得日后洛阳和氏璧一事,我与两位小兄弟都要在其中大放异彩呢;要知就算不为天下,只是为了武者的进步,这亦是不可多得的试炼。好了,萧某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位小兄弟自可去随你们的娘学习她的绝艺,但是记住,两位天马行空的思维才是以后纵横天下最大的凭仗。”
语毕,萧摩诃不再理会众人或惊讶或振奋或崇拜的眼神,揽起卫贞贞的纤腰,大笑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