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离别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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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里很安静，日头渐渐西斜，阳光的颜色变得愈加熏黄，透过高处的玻璃窗照进来，为木质地板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雾气一般，而空气里的浮尘也似安静下来，不发出丝毫喧嚣。只有呼吸声，也像被捂着一样，沉闷而急促。

里面有不少人，大部分是各个班的学生，逃跑的时候零零散散聚起来的，还有几个老师，花音基本上都不认识，可能是低年级的，守在他们班那边，偶尔几个大人说一说话，也是愁眉苦脸的，还要安慰哭泣的学生。馆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虽然大门被从里面锁起来，可不时还能听到几下砸门的声音，格外地响亮，花音坐在一群女孩子中间，每次声音响起来，旁边就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会随着颤一下，抱着膝拼命咬着唇，虽然没哭出来，但也只是拼命忍着而已，校服上还残留着明显的血迹，没有人愿意靠近。

真可怜呢……

花音保持着跟她一样的动作，脸埋在膝盖里面，这样想。

佐天死掉之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平常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基本上都不是拿主意的那个，总是习惯把决定目标这样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做，自己只要跟着她们的脚步就好。这也算不上迁就了，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怎么明确的人，喜欢喝什么味的奶茶啊，喜欢坐在餐厅的哪个角落啊，都没有一个固定下来的喜好。这或许是自己对自己的把握不够，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也确实没有碰到这样的一个必须自己判断的境况。

佐天是让她去体育馆那边，因为那里没有人在，所以大抵上还是比较安全。可在去体育馆的那条路上，大略地望过去，已经是密密麻麻地一片人海了，无论他们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总不可能走到近处去分辨。

那时花音心中的悲痛跟惊恐难以自制，只知道不停地跑，等见到大批死体集聚在一起才被吓得不敢走动，躲到角落里不停地哭起来。待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差不多已经是接近放学的时候了，才开始继续往体育馆那边去。一路倒也没惊动那些人，等到偷偷摸摸地穿过绿化带，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已经被注意到了。那时候甚至已经完全失去反抗了，害怕还有一些，不过更多的是类似于解脱的情绪，不过没想到却被人救了下来，随后就跟着他们一起躲到体育馆里。

此时大家缩在体育馆，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电话很早之前就打不通，现在更是彻底没信号了，推想之下也就知道整个床主都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指望警察什么的来救援，最后恐怕还是要靠自己，可是一群高中生，其中还有不少是女孩子，在没有武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想逃出去，谈何容易，而且就算逃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在偶尔几声私语中，消极的情绪就这样蔓延开来，不能呼救，没有物资，等过个一两天饿得动都动不了，就只能在这边坐着等死。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各自说着自己的想法，该怎么做啊下一步怎么办啊，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分析出来的东西也都是大家都明白的。然后就有人吵起来，是两个男孩子，嘈嘈杂杂的也听不清在争些什么，有老师过去了，周围的人也在拉着，最后终于平息下来。

花音不说话，只是一个人想着事情。佐天的死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因为她才会死去，哪怕到现在为止，每想到此处，佐天被撕裂身体血溅到满处的场景就在不停地在脑里回放，少女对她露出微笑，裙摆飘起来，四周的墙壁构成一幅空白的背景，最后被浸染成红色。等睁开眼睛，那些场景才消失不见，变成不认识的人和温暖色调的地板。

班上的同学也不知道到了哪处，说不定都已经死掉了，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心中除了悲痛之外还有一些数不清楚的情绪。也可能是潜意识里还有希望的缘故，对他们的情感都没有对佐天的强烈，哪怕是家人也是这样，因为说不定就重逢了，可失去了的人，就真的永远失去了。

那她的家里人，现在是不是抱着跟自己一样的想法，期待自家的孩子能平安无事呢……一想到这边，似乎觉得又要哭出来。

快入夜的时候，花音抬起头朝四周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那个短发女孩的身上，恰好那女孩也看过来，视线重合，在昏暗迷蒙的光线里，两个女孩各自露出一个单薄的笑容。

黑夜便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