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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曼依旧很晚才回到家，路过地铁口的凉皮摊买了一份凉粉两个肉包。
据说老妇人是南方人，年轻时来到上海嫁给了一个上海人。中年时，男人意外去世，只留下了这个经营了几十年的摊位。
沈曼几乎每天都来，老板娘已经五十几岁手脚很麻利。
面对来来往往吵吵闹闹的顾客，老板娘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的冷静倒是和沈曼的强势不谋而合，两人虽然从没说过话，但相见的时候似乎都能给对方一些安抚。
从档案室拿来的设计稿沈曼已经看了大半。
他不断的从设计稿里拿出那些老房子的照片，跟自己房间画架上的手绘图一一比对。
她并没有找到跟手绘图相似的老房子。
爷爷两年前查出阿尔兹海默症，情况时好时坏。找到曾经住过的老房子是爷爷最大的心愿，所以，沈曼只能趁爷爷清醒的时候，问他关于老房子的一些细节做成手绘，过程很艰辛，爷爷时不时的思维混乱，导致两年来很多地方都是改了又改改了又改。
好在总算是画出了一副完整的外景图。
然而找遍了上海，沈曼也没能找到照片上的老房子。
几十年，上海很多老房子已经变了样子，沈曼知道江海设计三部接手了城区很多家装设计项目，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老房翻新的案子。所以，沈曼费尽心思进入三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找到老房子。
老房子并非爷爷的财产，只是从前当兵的时候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产权属于爷爷的一个战友。尴尬的是，爷爷已经不记得战友的名字，沈曼已经找了两年多依旧没有任何收获。自从爷爷得了老年痴呆就时常会怀念起老房子，渐渐的已经成了一块心病。
沈曼不忍心看爷爷留下遗憾。
那个让沈曼叫她妈妈的沈淑芬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很大原因是为了不让她分得爷爷的遗产。
沈淑芬如今还是平和的样子，但沈曼知道，爷爷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沈淑芬的忍耐已经到了一定限度。
沈曼只能加紧步伐。
至少让爷爷的晚年过得安详。
又翻开一个档案袋，沈曼瞄了一眼不是他想要的样子，正打算扔掉，可她手刚到半空，就愣在了原地。
设计稿署名设计师是傅家明，设计内容是张律师家的老房子。
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设计稿的一楼设计规划显然写着“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
时间标注为年初一月。
也就是说，半年前傅家明就已经知道张律师想要把老房子一楼改造成律师事务所，而且也做出了符合要求的设计。
可，傅家明并没有把设计方案交给张律师。
设计稿很皱，看样子像是从垃圾桶里翻找出来装进档案袋的。
沈曼猜想傅家明是把设计原稿丢进了垃圾桶，又被谁看到装进了档案袋放进了档案室。兴许是细心的保洁阿姨，又或者其他人，总之这份设计稿现在到了沈曼的手里。
沈曼感到震惊。
他不明白傅家明为什么会这么做。
让设计三部背负了半年的污名，甚至导致江海总裁在天都酒店开业庆典上被人公开嘲讽大发雷霆。
对于最需要好名声的设计师来说，傅家明的做法简直让沈曼无法理解。
沈曼打电话给张律师。
对方存了沈曼的手机号，一开口就兴奋的问沈曼：“沈大设计师，这么晚了有什么指示？”
看得出张律师很满意，一下用了“大设计师”“指示”两个分量很重的词。
沈曼并不在意：“是这样张律师，明天我想跟您的家人见个面，商量商量房子装修改造的具体细节。”
张律师明显愣了愣，沉了很久才迟疑道：“没……没这个必要吧，我们相信沈设计师的能力。”
沈曼并不死心：“我希望我的设计能尽量照顾到每个家庭成员的感受，我觉得很有必要。”
张律师再次沉默：“这样你先按你的意思来，等设计稿出来我们再商量。”
沈曼刚要说话，张律师：“先这样，我还有事儿要忙。”
张律师直接挂了电话。
沈曼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了。
不会被情绪影响工作，是沈曼一贯的工作态度。即便此时的沈曼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丝毫不会耽误他已经开始构思房屋的改造方案。
第二天沈曼一上班就把设计构思落实在设计方案上，一整个上午，三部的人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惊讶，最后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上午，沈曼没有出过办公室门，没喝过水，没去过洗手间。
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就像个上满了发条的手表，每一个动作都井然有序分毫不差。
“女人不会笑也就罢了，连认真起来都这么吓人，这个沈副总监还真是奇人。”杨华猛不丁说了一句。
侯景明却显得有些严肃，他一脸思考的样子看向杨华：“你知道沈副总监为什么来三部？”
杨华摇头随意的道：“师傅都未必知道，别说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