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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了，镇上许多人却都没有入睡，警铃声划破黑夜，一直响彻在小镇深处。警戒线在李家门口拉起来，警戒线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几个警察在门口维持秩序，阻挡着看热闹的人。
拦得住人但是捂不住嘴，声音逐渐从窃窃私语变成肆无忌惮，还不时夹杂着小孩子的哭闹声，杨婶也如愿成了人群的焦点。
“要我说，这家人哪里是失踪，肯定是被人给害了，这不，冤魂回来索命了……”
“真的有鬼，我看得真真的，吓死个人……”
“诶，你们别不信啊，小唐和我一起的，她肯定也看到了，小唐你说话啊！”杨婶见人群中逐渐出现反驳的声音，急于证明自己，赶紧拉了拉愣神的唐太太。
唐太太正隔着警戒线望着房子里面，客厅墙上挂着一副全家福，一家三口，依稀可以看到年轻的父母面带笑意，可爱的小女儿笑得露出白白的小牙齿。她眯了眯眼，目光凝聚到照片中的年轻男人身上，这个父亲……
正想的出神，这一拉，把她的视线从房子里拔出来，转头眼前出现杨婶略带急切的脸，心知杨婶希望自己说看见了，但自己确实无法昧着良心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好抱歉地看着她。
动了动嘴，正准备说没有。眼角却瞥到一个不合群的身影，是下午那个领头的孩子，瘦黑的身影，他逆着人群往外走，脸上表情凝重。
“李金宝，去你哥哥家玩怎么样？”
下午的时候那孩子这样说，当时他脸上的神情因为距离有点远已模糊不清，但是他紧贴裤缝的手捏成了拳头。
唐太太心神一动，鬼使神差地就改变了嘴边的话：“对，我也看见了。”
杨婶得到满意的答复，更来劲了，当下嘴上不停叨念起来：“你们不信我总要信小唐吧，我就说有鬼你们还不信……”来劲了，嗓门越来越大。
神神鬼鬼的念个不停，门口的警察实在听不下去了，喝止道：“别吵啦！等会去派出所有的你说！”
人群的声音戛然而止。
“警，警察同志，我只是说我自己看见的，没必要把我抓起来吧。”杨婶没憋住，小声辩驳道。
“不是抓你，哪些人去过现场，都要跟我们回去做笔录，说清楚看到什么就可以了……”一个小民警耐心安慰，人群见没事，又重新沸腾起来。
“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到过现场的留下，没到过的赶紧走，妨碍公务的都拷走！”屋子里一声吼，走出来一个人，身材高大，络腮胡子，浓眉紧皱，警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穿着警服也不像好人。
人群一下子静了，接着三三两两地掉头就走，甚至有人跑起来，怕慢了一步就“妨碍公务”。很快，警戒线前就剩下杨婶和唐太太，还有一群小孩，孩子们的家长或抱着孩子，或揪着孩子脑后的衣领，一个赛一个的紧张。只有杨婶，紧张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哪些人到过现场？”身带匪气的警察没有一句废话。
“警察同志，就我们俩，还有这群小孩。”杨婶赶紧开口，生怕慢一步话被别人捡走了。
“别插嘴！到过现场的人自己到我这边来排成一队！”
杨婶不敢再多嘴，和唐太太站到了一起，小萝卜丁们也在家长的鼓励下排成了一串，十几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门口的警察。
“师父，这些咱们都带回派出所吗？”小民警迟疑地问。
“你脑子是一点不转吗？这些小孩加上监护人二十几号人，你有几辆车？”络腮胡警察没好气地骂道，“特事特办，就在这找个宽敞的地方做笔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