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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
梁洲余国最北方,望云山顶天山门,山峦高耸,云中秀丽。时候已是三更,山门上下却灯火通明,门内弟子执剑执棍,分作一波一波,三四人、七八人的皆有,来来回回急匆匆好似搜寻着什么,很是吵嚷。平常这时分一般幽静,只偶尔听打更老头儿敲着竹筒邦邦响,不紧不慢的叫喊几声磨破耳朵的老词套,而今日如此喧闹,只因天山门内一武学卷宗离奇消失,门主认定了是被人盗走,大发雷霆,好似盗走了他的命根一般,招呼着封闭山门,令门内弟子一个不少,乃至打杂柴房的伙计也未幸免,定要搜得这杀千刀之人,好有着不教一虫一鸟飞出的架势。众弟子被唤醒,美梦落空,当然不情愿,但也不敢不动,只得挽起袖口拿起把式,灵便腿脚一往无前。
只是他们不知,这盗卷之人手法很是精妙,身法也便捷似飞燕,早已携宝离开山门奔西方而去,速度之快,若有人大半夜经过有幸看到,定是要将两大门牙也惊掉,还以为是鬼魅黑影前来索命呢。
在天山门众一片混乱之时,望云山外西边,一山洞内微光闪烁,时不时几只虫萤徘徊,洞内一十七八岁少年手举灯火,微微喘息,一袭黑衣湿漉漉,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露水沾湿,乱糟糟的半短黑发似鸟窝顶在头上,期间好似还有几根茅草闪映,少年双目细长单眼皮,眸中火光闪闪似珍珠,正注视着面前巨石上铺开的一纸帛卷,惊喜又稀罕地一脸兴奋之色,他嘴角微扬,很是嘚瑟地轻轻说道:“这一山的痴傻莽人,林道卿那老东西更甚,我李小三儿想盗宝,还能给你们抓着不成?痴人满脑子都是梦!呵······”
草庐晨光已临。
麦香村内鸡鸣声声,炊烟袅袅,陆子安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睡梦中香实得很。在陆子安草庐院外站一少年,十六七岁模样,其实早已十八岁了,长得着急了些许。这人光着屁股,隔着栅栏,往陆子安菜地里嘘嘘哗哗地撒了一泡积攒了一整夜的醇香童子尿,事毕舒爽抖两抖,嘴唇跟着秃噜秃噜,也没衣裤可提,摇了摇他的家伙,一点也不浪费的甩在菜叶上,随后牟足了力道高声喊起:“陆哥!陆哥!出来一起上山采槐花鹭草啊,今天青阳节了,我可翻进去了啊······”听着嘈杂,陆子安眉头一皱,翻了个身,很是不悦。
这人名叫李黑蛋儿,是自陆子安来到麦香村之后与陆子安最要好的玩伴,没啥坏心眼儿,痴痴憨憨的,总说叫陆子安手持断剑闯荡江湖去,成为一代名侠,那般多么多么风光,多么多么耀祖,他好混个小弟来当,说是能为陆子安上刀山下火海,断胳膊断腿儿的两胸膛上插刀子,眼都不会眨一下的,陆子安每每哭笑不得,时常反问:“你两肋插刀了,你爹爹娘亲呢?他们可就没了心肝儿做了孽了。”然后李黑蛋儿便低头,说不出啥了。
是的,他还是个极好的孝顺孩子。
李黑蛋儿不像陆子安,他自小便只有一个小名,也是因为生来全身黑的似锅底,也只有唇齿中见点儿白,他爹爹为了好养活,便给了他这么个名字,自小人们也顺了口,叫着亲切的很。至于长大之后,便也没有那般黑了,但也还是比村里众人黑上几分,甚至,都猜测整个余国,也都没有与他媲美之人。黑蛋儿也自豪,总憨笑着对他人说:“黑黑的壮实,生不得病呢!”同时一边拍着他露着数根排骨的胸脯,很是自信。
他一直比任何人都快乐。
“天还没亮透呢,太阳才多点儿!叫魂儿也没有这个时候叫的!”陆子安推开房门,眯眯着眼,满身的气愤,随后目光一瞥,发现了菜园里亮眼的一滩水坑,还带着沫儿,两眼瞬时一瞪,这才清醒,抄起门边的半把扫帚就哇呀呀的朝着黑蛋儿狂追而来。
“好你个不知羞的东西!懒得穿裤子不说,又往老子菜地里撒尿!你个狗东西!你家茅房炸了还是屎里有东西会咬你!你怎么就不长个记性!”
黑蛋儿急忙逃跑,光溜溜的小腿儿极为灵便,围着林子一圈圈转,上气不接下气地哈哈大笑,很是嘚瑟。陆子安恨得牙疼,却如何也追不到,慢慢也没有了力气,良久之后,才把又掉了几根毛儿的扫帚往地上一摔,两人仰在草地上大口喘气,也不顾虫子和露水,陆子安越想越气,不忘握起拳头咣咣给他两下子,黑蛋儿也不躲闪,似是早已习惯。
一番打闹过后,天已像陆子安说的一般,亮的通透,村民路过看见两人,轻笑一丝摇摇头,顺手扔过来两个冒着热气的大白包子,“早饭叔请了,两个小崽子······”便眉眼带笑地往山里走去,包子是纯素的白菜萝卜馅儿,两人照样吃得香,并非那人小气,只是麦香村不算富裕,只在年里节上方才见一点腥味油水儿,平时定是不舍或是买不起肉的。
“陆哥,今儿青阳节,我们快早上山去吧,晚了好的再被采光了,我都看见好几拨人上去了。”
“急个蛋,这么大个山,让你采到八十岁你也采不空!什么脑子,装的都是包子?”
陆子安拍了下黑蛋儿的脑门儿,黑蛋儿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一笑,两人便起身去林外的溪边洗了洗,往山里方向走了去。
青阳节,余城乃至余国一年一度的祭祖节,麦香村自然不例外,在余国人心里,每年的青阳节便是逝去的灵魂归乡,与家人孙后一同吃顿团圆饭的时候,人们也总是会去后方梁吴山上采一些槐花鹭草来摆上饭桌,以示对逝去亲人的怀念和慰藉。陆子安来此之后,便也顺了俗,只因有也只有爷爷,值得他去怀念,说道说道聊一聊,只是挺巧的是,这青阳节正好是在陆子安爷爷忌日的第二天。
陆子安和黑蛋儿一高一矮行走在清幽狭长的山路间,自在地吹着曲儿,鸟鸣相合,悠扬悦耳,两人时不时弯腰采摘着,装在随身的包袱里,陆子安因日日炼体身强体壮,走的飞快,黑蛋儿却在身后要了老命去,摇摇晃晃低眉垂眼,很是颓落,幸好花草已采了不少,否则黑蛋儿非是蹲下先偷个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