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回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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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敏月从酒吧走出来时,已是凌晨三点钟了,大多数人不会这样晚归,但对她来讲,今天离开的算早。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工作,最初为了补贴家用,大学刚刚毕业,在那个迷茫又不上不下的年龄,她选择了一份在酒吧夜场当调酒师的活儿,跟着师傅从一无所知学到现在,她对各类酒品的把控已经相当熟练了。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她对自己现状的评价,如果有机会,她会换个早出晚归朝九晚五的工作从头开始。
站在这样寒冷彻骨的深夜街头,她又想起也同样是这样的一个午夜,在大学校门外焦急等待她的母亲,在见面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爸快不行了。”他们都是九十年代的下岗工人,更没有什么能够支撑重病的资本。
“唉~”她轻叹一声。抬起头,手依旧插在风衣口袋里。今晚街道上的车好像比往常多了许多,不,不仅是许多,应当是多得有些出奇,以往这样的时间,连搭辆出租车也要等上老久,为何今天,会排起长龙呢?
她并不准备多想什么,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对于无法理解的怪象,唯一的方式就是不去思考......就像她在酒吧工作时,看到电视机里关于最近流行病毒时的态度一样。“那应该离我很远。”
她加快了脚步,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钻进出租屋温暖的被窝里。
“哎!小心!”伴随着一声低吼,一个强壮的男人扑了过来,抱着她摔倒在两米外的雪地上。两人看到,一辆失控的轿车,刚好冲过她刚刚行进的那条路,撞在了他们身后的路灯柱子上。车前盖被撞出了一个豁口,司机从前挡风玻璃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五米外的人行道上。
男人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妹子!你没事儿吧?妹子!”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吓呆了。
街道上瞬间混乱起来,刚刚还在排着长龙的车队,有的猛踩油门儿,从前方水泄不通的车群中开出一条通路;还有的下了车,向不知何处的方向飞奔而去。霎时间,尖叫声、呵斥声、哭泣声,汽车鸣笛声绵延不绝。
“妹子!妹子?这个时候你还在外边儿嘎哈,没看新闻里说的吗?赶紧回家去!赶紧回家!”
她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很凶,平头,一米八五的个子,少说也有二百斤左右。“我...我...”戴敏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她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那男人拉着她的手腕,便朝那边小跑而去。大概跑了一两公里,戴敏月拉住了前面的男人,挣开了他的手,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走啊?咋不走了?”
戴敏月无动于衷。
“嗨,怎么了妹子?怎么了?你遇上啥事了,没事,我肯定给你送回家,现在外边不安全,咱不能在这逗留,阿。”男人走到她跟前,也蹲了下来,用他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安慰她道:“不管你遇上啥事儿了,肯定能过去,奥,你听哥的,实在不行还有哥在呢,你遇上啥了哥帮你解决,有谁欺负你哥帮你出气,阿。”他原本就不善于安慰旁人,刚才这段话,好像用上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令人宽慰的话语。
“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就算有...”话没说完,妹子便抱住了他,她双臂环绕在男人的肩膀上方,抱得很用力。自大学毕业时父亲去世,母亲也在去年离她而去后,她好像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样痛哭过,不知为何,她却很信任眼前的这个外表凶狠粗旷的男人,好像是多年未见的亲哥哥一般。
没过多一会儿,男人把她从自己身上扶开,从兜里拿出两张抽抽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不哭了阿,哥先把你送回家,这外边实在不安全。”她抽泣着点点头。
两人起身,正准备继续走。旁边胡同里闪出一个人影,将走在前面的男人扑到路旁停放的汽车上,两人纠缠起来。
待男人看清,眼前的这个所谓“人影”,瞳孔已经浑浊,嘴角四周都是鲜血,毫无意识,低吼着朝他身上咬去。
“哥!”
“妹子别管我,你自己快走!快跑!”
男人还在和眼前的怪物搏斗,二人纠缠在一起,他使劲儿抵住那人的胸口,不让他靠近自己半毫,这东西看起来十分瘦小,但好像有使不完的大力气,男人感觉到如千斤压顶一般,完全招架不住。
只听砰的一声,那怪物侧着倒了下去,戴敏月站在后面,双手抬着个脑袋大的石头,石头上面粘有血迹。男人顺手接过石头,又朝那怪物头部砸了两下。
他们听到远处响起了枪声,起初他们并不认为那是枪声,因为此前从未听到过,直到步枪连发击出的声音响起,他们确信,有什么极为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远处昏暗的路灯下,身着战斗装备的军人端着枪向他们跑来。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两人愣愣地摇摇头。
“快!快!跟我们走!”那军人朝后方喊道。“二班把找到的老百姓撤回去,一班跟我继续突进。”
两位士兵带着他们一路小跑,跑到了不远处的军用运输车,扶着二人爬了上去,车内挤满了形色各异的人。坐在对面的是一位穿着羊毛大衣,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皮制的贝雷帽下,让人不禁联想到的,是稀疏谢顶的头发。
车外的枪声还未断绝。
不一会儿又有一家三口被带了上来,“满了,出发!”车外的人吼道。
众人的身体随着军车行进的节奏左右摇晃,人们的脸上满是茫然,错愕和惊恐。
“要带咱们去哪阿?”“感觉是往北边儿走。”“东北,是去东北。昨晚的电视节目不是说了吗,现在东北更安全。”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戴敏月还没能从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缓过神来。
“他们说车要去东北,我就是东北人,辽阳的,没准儿还能回趟家。妹子!妹子?”
嗯...阿......戴敏月这才意识到有人在和她说话。男人偏头望着她,“这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姓索,叫索雷。”
“阿...戴敏月,我叫戴敏月。”
“敏月!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敏月了啊,叫妹子生分。”男人微笑着说,“你是秦皇岛本地的?在什么地方工作。”
“阿...是,本地的。在刚才那附近的酒吧,给人调酒。”
“奥,我在海鲜市场干屠宰,破屠夫。”
“屠夫?”妹子好像被吸引到了一般。
“屠夫,没文化,大老粗一个。”
“噗嗤~”敏月被眼前这个粗汉子逗笑了。
“哈哈哈。”“哎呀,坏了!你父母呢?是不是还在市里呢,没接上一起出来!”索雷焦急地问道。
“昂...他们都不在了。我就一个人生活。”
索雷微微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
“唉...我也一样,双亲几年前得病去世了。你比我不幸,这么小,父母就不在了,苦孩子阿...”
“不小了~都二十七了。”
“二十七?!看着不像啊,也就十七八那样儿。我今年三十四了,你看我像不?”
“像!”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都笑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笑...”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小声讥讽道,听着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索雷认得这口音,六年前他在温州打工的时候,当地人讲起普通话都是这个样子的。
车厢里没有人继续讲话。太阳还没出来,大家都闭着眼睛休息,也有人在不停地抹眼泪。
临近中午,汽车停了下来,几位军人拉开了运输车后的防风篷布,将车上的人一一接了下来。“这里是政府设置的安全区,大家可以放心的在这里整顿休息,我们会保障大家的安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们说!”一位军官说道。大家被安置在各自的军用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