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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寺旁有一棵千年桃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需五六个成年男子共同展臂,方能合抱。
彼时正值初春,桃花开得正盛,远远望去,仿佛一抹坠落人间的朝霞。春风吹拂,花瓣蝶舞般纷扬飘落,带着几分凄美之感,恰似一场美中带愁的南疆春雨。经过春雨的洗礼,桃花芬芳更浓,沁人心脾,馋得刘秀石和楚不折大口大口地吸气。
桃树下围满了人,人群中央不时有断断续续的胡琴声传来,曲调哀怨婉转,似在诉说一段痴缠的情爱故事。
一双少年被乐声吸引,好奇向内眺望,就看见桃树下坐着一个年轻僧人,身披一袭淡金色僧袍,有如一抹斜映在他身上的夕阳。一双草鞋均已磨破,露出脚趾,显然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
这位如夕阳般的年轻苦行僧,此时正微合双目,拉动胡琴,眉眼生得很是秀气,好似一泓温柔多情的南疆春水。这份独特的俊美,在缠绵悱恻的乐声中,看起来仿佛又多了几分悲戚之感。
屠户少年不懂音律,只觉这外乡来的年轻苦行僧生得很好看,有一种悲天悯人的独特气质,想来那些所谓的佛家高僧,在世活佛,便该长着这么样一张脸。不过少年觉得,一个男人若是长时间盯着另一个男人的脸看,未免有些奇怪,所以堪堪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只见佟秀乘坐的那顶青布帘小轿,正停在不远处,仿佛也在聆听琴音。屠户少年想起衣下还收着那方淡紫色锦帕,刚要上前归还,便被锦衣少年一把拉住。
刘秀石起初听得很认真,此时蓦然转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煞有介事地对楚不折说道:“看到没有,这和尚的模样,才叫男生女相!”
从小被人说长得秀气,又得了“刘秀儿”这么个女性化小名的锦衣少年,素来对此心芥蒂。是以一有机会,便要为自己找补两句。屠户少年眼神幽怨地看着他,没好气道:“我瞧你两眼发直,只当你听得入神,原来是在看那和尚啊!”
锦衣少年略显嫌弃地别过头,摆了摆手道:“这曲子意境未免太过小气,凄凄惨惨,悲悲戚戚,我不爱听。”
屠户少年晓得他在强词夺理,此刻却无心与他争辩,一心想着归还锦帕。可一转头,但见小轿已经远去,无奈轻叹一声,当下只能作罢。
琴声戛然,一曲奏罢。
围聚一处的小镇居民,仿佛意犹未尽,久久不愿散去。
此时,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迎客僧,远远行出阿难寺大门,一路小跑,穿过人群,快步行至年轻苦行僧身畔。双手合十,小声说道:“巳时将近,还请大师移步大殿,准备开坛讲经。”
众人豁然方知,原来眼前这位通晓音律的年轻苦行僧,便是来自悬空寺的讲经高僧。小镇居民此时看他的眼神,兀自多了几分崇敬之色。
年轻苦行僧点了点头,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携了胡琴,便要随那阿难寺青年迎客僧一同离去。
行径之间,鬼使神差与不远处的屠户少年眼神相撞。
这位来自悬空寺的年轻苦行僧,眉宇天生微微颦蹙,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愈发忧郁凄楚。楚不折只觉他的眼神仿佛有一种看穿人心的魔力,此时心中似已被勾动了愁怀,无端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二人相视一息,年轻苦行僧颔首微笑,随即转头离去。小镇居民如见佛临,趋之若鹜般紧随其后,簇拥着一道往阿难寺去了。
望着年轻苦行僧远去的背影,屠户少年目光悠远,喃喃道:“年纪轻轻便能开坛讲经,想来定是一位得到高僧。”
向来心气甚高的锦衣少年似是很不服气,轻哼一声道:“明明是个和尚,不好好敲钟念经,却去摆弄那劳什子音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真才实学。说不定,还没我懂得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