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风那雨那个年代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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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那风那雨那个年代
董传贵从城里回来就病倒了。
妻子赵春莲按下葫芦冒起瓢儿子刚刚逃出命来丈夫又病成这样。她跑前忙后焦虑万分生怕男人再有个好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怕啥就来啥。正在这当儿公社派人来找董传贵了解上次各大队支部书记会议的落实情况。董传贵躺在炕上起不来他压根就没落实而且也不想落实因为根本就无法落实。董传贵吱吱唔唔一问三不知来人无奈只好如实向上级汇报说凉水泉子大队有抵触情绪。公社刘书记怕把事情搞大立即组织了个工作组亲自带队到凉水泉子检查工作。
凉水泉子地方偏僻村庄不大可是代代都出些奇人怪人眼下就有三位不同凡响者。他们是“倔(犟)个子四爷”、“恶婆子五奶”、“谝(吹)客子七叔”。这三位高人都是“兵团”的骨干力量因而和董传贵都有些脱不了的干系。起因是有人告状告到公社:凉水泉子红旗倒了社会主义墙脚挖了资本主义大泛滥了说的有名有姓、有根有据一点也不像夸大事实、恶意中伤的样子。公社感到问题严重立马开会责令董传贵如实写出书面汇报材料报告上级。董传贵一回家就赶上儿子那一档子事折腾了几天回来就得了重病这也是实情。
刘书记带工作组进村之后也不和董传贵打照面直接住进忠诚可靠的贫下中农家扎根串联分头行动。工作组非等闲之辈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能兵强将效率之高非常人可比不几天工夫就把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几位“高人”的严重问题渐渐浮出水面。下面就是工作组写给公社的书面材料:
一、关于侯四海同志的情况汇报
侯四海性别男家庭出身下中农年龄七十左右文化程度两年私塾政治面貌群众家庭成员儿侯广胜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上校侯四海同志的主要问题……
“倔个子”方言意为犟。四爷在村里辈分高、寿数高、威望高。正直的人说他正直凶狠的人说他凶狠老实人说他老实。给这样的人下结论还是人家工作组换了别人难。四爷因行四村里人大小皆称他“四爷”。他的儿子就是董传贵的二排长大名鼎鼎的侯广胜如今是海军某部的军官四九年参加革命到如今还没回过一次家哩!在当地娶了个渔民的女儿算是扎根海岛了。广胜的部队驻扎在海疆要地几次探家都因战备任务重而放弃了。奈何儿子想爹探家其实也就是探爹因而索性写信让爹去探他。起初四爷不肯:山高路远跨江过海想起来都心惊哪有他们凉水泉子安稳可靠。但终归架不住儿子的撺掇自己想儿也想得心切想得苦大腿拧不过小腿老子给儿子让了步最终还是老的看望小的去了。四爷一出门就是汽车、火车、还有轮船。除了飞机什么样的洋马车他都挨个“享受”了一遍。老头儿生就的两条腿走路的命没福气享受那些现代化的代步工具。胆战心惊头重脚轻胸闷气短恶心呕吐肠肠肚肚全翻了一遍吃下去的都倒腾出来了而且至多不少。那会儿他甚至不想活的心都有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熬到七天头上睁眼往周遭一瞧:哎哟天老爷呀!满目皆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水儿子的部队就在一块巴掌大的小岛上。头天上船是在夜里黑咕隆冬没看清否则打死他也不会被人“拐骗”到旧社会配犯人的地方来。四爷上岛之后就没有过好脸色好像受了多大的委曲似的整天都是愁眉不展、坐卧不安的样子。儿媳是个孝顺贤慧的渔家姑娘看老公公一人寂寞就想方设法和他说话聊天拉家常。谁知说话还不如不说的好咕哩哇啦说的全是些听不懂的怪腔怪调。部队上生活好顿顿都有肉雪白的米饭新鲜的鱼虾。四爷干瞅着吃不下时时忘不了老家的洋芋馓饭(煮熟的土豆里撒点面、盐、辣椒等即成)。不久老汉就病倒了儿子把他送到大
上的军医院里治病。他躺在病床上给儿子下话说:“儿啊爹没病让爹回家吧!我知道你的孝心可让我住这儿比蹲班房还难受那儿好也没咱凉水泉子好哇!”
儿子知道父亲的脾气只好把他送上归去的火车。老头儿又照原样儿享受了一遍翻肠倒肚的体验才回到他那魂牵梦绕的凉水泉子。
四爷这一趟回来眼界开了、世面见了说话的口气都变了:
“咱凉水泉子除了传贵谁见过大海?谁坐过火车?谁吃过活虾?”
“那个海呀你不知道有多大?能有一千个、一万个涝池大听说还有洋洋比海还大哩!”
“狗剩(乳名)***当大官了不是下校就是上校当兵的都叫他政委。政委不知是个啥官反正和县长差不多大小。”
…………
四爷这次回来收了心誓一辈子不出远门了。可是这一趟也没白跑他从儿子那儿学了一样能耐就是栽花种树。岛上的战士一有空就上山挖坑埋树苗还提了个口号叫“以岛为家扎根海彊”。人都说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兵守岛的娃娃们三年两载就换一茬人家还把海岛当成家咱世世代代在这儿居住怎么就不把家当成家呢?这些年真把凉水泉子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山上寸草不生山下泉水干涸。想想人家比比自己这么大的寿数算是白活了。临死之前总得给后人们留下一点念想等到咽气的时候也好有个交待。
自此之后这老头跟疯了似的跑前山奔后山这儿刨个洞那儿挖个炕……
没多久传出风声说四爷神经了。
第一个不相信四老头神经的就是大队长朱三因为有些事他和侯四海当面交涉过。按理说像他这一级干部犯不着和一个普通社员生矛盾冲突。大队长往下还有小队长生产组长等等给有关人员一交待这事自然有人处理。可是朱三同志是个急性子责任心又强些该管不管的事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说:
“我说四爷呀这么一大把子年纪了不在家缓着满山满洼的刨什么?现古董啦还是先人埋下金子啦?”
别说四爷听了这话生气换个一般人还不气个半死?四爷才不上这个当哩!他微微一笑说:“噢嗨原来是朱大队长啊忘了向你请示了我想栽几棵小树苗苗要不碰上下次炼钢铁你拿什么架火啊?”
“啊好、好!”朱三张了几张嘴半天也没吐出几句像样的词出来想在话里找便宜人的反而在语言上吃了亏这也是朱三事先就料到的。四老头的厉害他也不是领教过仅此一回。明知山有虎的朱三偏在虎山上摸虎头“炼钢铁还是炼石头那不是你我之辈考虑的问题。咱是社会主义国家讲的是计划经济。你在公家的山上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乱刨乱挖树长成了算谁的?”
“算谁的?算中国的算凉水泉子的。我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能活几天?死了打口棺材能用几块板子?我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了我能把树栽到公社的大田里?”四爷真是名不虚传说的话也是根根带刺句句是钉。
朱三动肝火了把眼一瞪说:“侯四海你别以为你儿子当球个破军官就有啥了不起。在凉水泉子的地面上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说了算我说不让你动就不让你动不信你试试?”
侯四爷捋捋胡子往地下吐口痰说:“朱老三你别茅厕里放枪嚇尸屎(把式)。老子一不抢男二不霸女不偷不抢不犯王法你能把我的球咬掉!”
这回可是当兵的遇秀才想打又不敢打想骂又骂不过只好支着耳朶听挨骂了。气急败坏的朱三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