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会当凌绝顶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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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不论这句话是不是有些夸张,东岳泰山在天下的众多名山之中,一向具有非同小可的意味尤其是封禅泰山,自从秦始皇登临泰山勒石为本人歌功颂德,从古至今,可以以封禅这种最浩荡的礼仪登上泰山的皇帝屈指可数秦二世胡亥、汉武帝、汉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宋真宗,此外虽也有祭奠的皇帝,却都称不上封禅二字
直到了明时,驱逐鞑虏得了天下的开国之君明太祖朱元璋却是崇尚简朴的人,对于封禅这等劳民伤财的勾当没什么兴味,永乐皇帝朱棣虽也多次北巡北征,可对泰山也不如前朝那些皇帝心向憧憬一度吸引了有数皇帝的神山泰山,便只要偶然官员祭奠
这一天的泰山山路上,亦是香客游客不绝香客们自然是冲着那东岳庙去的,至于游客则多半是今科秋闱中举志得意满,冲着明年春闱去的举子们在这些人当中,一行仿佛是兄弟两个似的年轻人和三四个从人自然丝毫不显眼,可只需细心察看,便能看到上下有好几拨人在悄然策应着他们
终于,起头兴致勃勃的那个小胡子年轻人扶着一旁的一块山石站了,继而便气喘吁吁地说道:“累死了,都爬了一个多时辰了,怎样还没到头?”
“泰山乃是五岳之首,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登顶的”徐勋笑眯眯地看着朱厚照,想起小皇帝在山脚下大手一挥地说不要什么驮轿,本人决计可以一口吻登顶,异样两条腿有些泛酸的他便轻咳一声说道“登山切忌不时坐下休息,这一坐下,再站起交往上爬,可是要比之前更累一倍怎样样真实撑不让人背驮轿上去吧?”
“哼,你少啰嗦,我还没那么没用!”
朱厚照没好气地一摆手,却是一时脊背挺得笔直,甩开大步一口吻又上了几十级台阶但是,这一下子的猛力冲刺,却让他的膝盖有些吃不消了,竟是站在台阶上双腿悄然颤抖,直到后头徐勋上前扶了他的胳膊他才大口大口喘了两口粗气正调匀呼吸之际,他突然听到一旁传来了几个人说话的声响
“从古至今,这泰山都被称为神山,可以封禅泰山的大多都是明君英主说起来,秦汉唐宋,屡有封禅之举,为何到了我朝,却是没有一位万岁爷登顶泰山封禅的?足可见今不如古啊!”
“这话嘛……咳咳刘兄真实是说得过了,我朝历代先帝爷虽说都不曾封禅泰山,但不断也是遣官祭奠的毕竟,古往今来,每朝每代封禅的帝王也就是那么几位……”
虽然这话还没说完,但朱厚照听着立时不乐意了,当即冷笑道:“这是不是明君,和封禅泰山有什么关系?秦二世封了却果秦二世而亡,被人掀翻了江山;汉武帝也封了,可他把文景二帝辛辛劳苦积聚的国库全都打空了,晚年逼死皇后太子,立了个幼子,顶多只算是前半拉明君;至于唐高宗,虽说武功武功都勉强还使得可别忘了他还有个险些夺了李唐的媳妇;唐玄宗更不用说了,晚年安史之乱,大唐盛极而衰;倒是汉光武复了大汉江山,宋真宗也算是武功了得全始全终,可和他们比起来,我朝太祖太宗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涉老祖宗,朱厚照这和群臣天天争论吵架吵出来的嘴皮子功夫,竟是半点不模糊!
见到这情形,徐勋自然不会插嘴,只是在旁边笑呵呵抱手看繁华而这时分,被朱厚照突然抢白了一通的那几个书生在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当即有人反问道:“那为何我朝太祖太宗不曾封禅泰山?”
朱厚照根本没见过那两位本朝功绩最大的老祖宗,此时此刻登时有些犹疑这时分,徐勋方才不慌不忙地说道:“那是由于我朝从太祖太宗皇帝末尾,一直体恤民生汉武帝封禅泰山,随行万余人;宋真宗封禅泰山,随行千六百人这许多随行人员的开支哪里来,难道不是民脂民膏?太宗时,曾有大臣提出封禅泰山,却为太宗皇帝驳了,其中深意,自然还在这不过好大喜功之举没想到这体恤天下臣民百姓的一片苦心,倒是被人曲解了”
这摆理想远比讲道理愈加明晰明了,一工夫,那几个书生登时哑口无言隔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个年长的轻咳一声说道:“这位公子所言的确有理,不过,我倒是听说朝中有些传言,道是兴国公颂当今皇上文成武德,如今乱世太平,正该封禅泰山……”
他说过这话吗?徐勋此刻登时愣了,暗想朝中的确有些拍马屁的官员建言过封禅,可是和本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
而朱厚照的反应则更剧烈,不等人说完就冷笑道:“以讹传讹,纯属放屁!”
小皇帝身后的那些侍卫听了这话全都兴高采烈,偏生还不敢显显露来,憋得都快外伤了这前头的话还算稍微客气一点,后头的就完全不给面子了果真,那中年书生也被噎得脸上赤红,正待反驳之际,徐勋便淡淡地说道:“兴国公虽说在读书人当中名声有好有坏,但这种建言还是说不出来的还是刚刚我那句话,太祖太宗皇帝尽皆功业赫赫,尚且体恤民生不提封禅,当今皇上就算建功立业,难道还要去做太祖太宗最厌恶的好大喜功排场事?以兴国公的性子,挑唆挑唆皇上悄然到泰山游幸游幸,那种能够性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不但朱厚照,就连那几个侍卫也都大笑了起来而那几个书生一时都尴尬得无以复加,有心想要反唇相讥几句,可理都在别人这一边就在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当口,后头突然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响
“正如这位公子所说,兴国公为人实践,没有益处的事情是不做的他爵位曾经到顶,膝下一子出继养父,二子都有爵位承继,如今连国事都不太管了封禅泰山对他来说有什么益处?而当今皇上登基以来政令种种都是因势而为,这封禅二字从未见于廷议部议,不过是一二正人小人在那儿鼓噪,什么时分就成了朝中有传言?既是得了举人功名,以讹传讹怎要得!”
因那话语是从后而来的,众书生登时齐齐扭头待看到后头那人形貌,那年岁最大的中年书生登时大吃一惊,慌忙长身一揖道:“见过恩师”
其别人在一二认得的人指引下,也慌忙行礼道:“见过阳明先生”
尚未转头的徐勋正揣摩着这声响仿佛有些熟习乍然听到这一称呼,他立时急忙转身,果真就看见那身穿青色长衫的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不见的王守仁虽然王守仁在贵州龙场驿虽然只呆了两年许,其后他就授意张永在朱厚照面前说了说情,把人调回了南京,但和当年在兵部任主事,继而又在西苑练兵其时意气风发的那个青年相比如今四十余岁的王守仁消瘦了几分,发间也隐现几根银丝,整个人瞧上去内敛而深沉,再无从前那种锐气外露
王守仁眼神闪烁地看着徐勋和朱厚照,良久方才躬身一揖,站起身后便扫了一眼那几个纷纷行礼的书生,目光落在了那个中年书生身上:“茂才,我得你是我当年掌管山东乡试时取中的举人至今曾经有……十二年了吧?你十二年四考会试,至今却不断不曾题名,你本人不妨好好思量思量,这终究是什么缘故”
虽然两个人的年岁差不多,但科场之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中年书生哪里敢争辩唯唯诺诺地应了之后,竟是再没了昔日攀爬泰山的心境,当即使狼狈地下了山至于其他几人虽是和王守仁并未有师生之情,但阳明先生在南京开课收弟子,也有人去听过讲,深知如此名士一句话对他们未来的会试会有怎样影响,一工夫少不得都满脸惭愧连连感激教诲云云,连王守仁刚刚向朱厚照和徐勋见礼意味着什么都忘了去深究,不多时便全都溜下了山
直到这些人都走了,交往上下山的人不知道刚刚这一场变故,王守仁方才缓步上前,到朱厚照和徐勋面前再次拱了拱手道:“小侯爷,徐老弟,久违了”
这多年前的旧日称呼,登时拉近了好些年没见的三人之间的距离朱厚照看着王守仁那早生华发的样子,便决议大度地原谅他当年惹火了本人,以及死不认错的顽强,笑眯眯地说道:“既然碰上便是有缘,今儿个我和徐勋说了一定要登顶泰山,你也来比一比如何?”
“若是我赢了则如何?”
王守仁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登时激起了朱厚照的火气和好胜心,他简直想都不想地启齿说道:“你若是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小侯爷金口玉言,莫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