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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休止的黑。
如在夜幕流淌的星空下,却置身于宇宙背面,满怀孤独……和晦暗。
徘徊……徘徊……
严恪感觉自己的感官和思维已经与他分离开来,就像是在琥珀中艰难地呼吸般,与世隔绝的无穷孤独包裹住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更像在往海底跌去,苍蓝的云雾层层遮住视野,目之所及只有无可言表的深海的空旷和远方越来越小的蓝色光芒。
等等……蓝色光芒?
严恪恍然被那光吸入,似有万年,又像是一瞬间,他蓦然惊醒,如被救上岸的溺水者般大口喘息。
“呼……呼……唔……”
血色模糊了严恪的朦胧双眼,巨大的恍惚和溺水感让他有点想吐——额……事实也的确吐了:
“呕~~”
玛德,踏马什么情况。
严恪单手扶额,眉头紧皱,令人难受难耐的沉重感堆积在脑中,如听了整整一夜靡靡竼音般昏沉。
身上依旧穿着之前被守秩军射杀时所穿的素衣,但血液和那恐怖的大洞却不知所踪,一袭素衣完好无损。
他蹒跚向前走几步,眼前的血色渐渐褪去,初步适应了仍然厚重的恍惚,半眯着眼,目光向前探去。
目之所及是一面墙壁,黄褐掺青灰是它的主色彩,表面凹凸不平,还有几处破损,依稀看得出本来墙壁上的彩绘,但已被时间侵蚀得不像样子。
“什么鬼……”
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搞清自己现在的状况才是最重要的,末日法则中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只有两个字:生存。
抬头向上看去,这所“建筑”向严恪初步展示了它的恢宏和壮大:数道风格迥异的阶梯交错纵横,连接着四壁,像一幅混沌的抽象画,有着说不出的意韵美。
说是阶梯,倒不如说是“建筑”的横梁,“横梁”如墙壁般,仍是黄褐和青灰的主旋律,但这次青灰占多数,更显神秘。
横梁上长满了苔藓和翠绿的藤蔓,大自然并没有因其壮观恢宏就停止炫耀它的威力,时间之间,好像真没什么是永存的。
收回目光,严恪的头昏仍未减轻,无济于事地摇摇头,蓦然间,他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如被上上发条的木偶般,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身后:
“咕噜——”
眼前的庞然大物不由让严恪咽了口口水,他瞳孔极速缩小,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
一个……一个怪物!
它浑身漆黑,像蜘蛛般有着多条腿,其上的黄色纹路似液体般流淌,腿的关节处尖锐的骨刺突出,整个身体蓄势待发,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扑向它的猎物。
它的八目狭长而猩红,配上巨大的口器更显狰狞,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它盯着严恪……不如说盯着它的猎物。
“咕噜——”
巨大的压迫下严恪一动也不敢动,他的生物本能疯狂告诉他回头逃窜,逃向刚才观察地形时看到的大门方向。
但在末日连滚带爬这么多年的生存经验限制住了他的脚步,他只能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不那么慌张——“蜘蛛”的八目看着他,他也死盯着“蜘蛛”。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都在等待对方松懈的一刹,只不过一个是为了逃跑,一个是为了杀敌。
他们在无声中展开了一场生存竞争。
……嘶……时间仿佛被冻结,过了多长时间?一小时?还是只有几分钟?
严恪的时间概念逐渐模糊,同样模糊的还有他的视野和思绪。
眼前的“蜘蛛”在他的眼中逐渐出现了重影,他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有强大的意志力和末日的生存经验支持着他,让他在极大的恍惚下仍能摆出防御姿势,与怪物对峙。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我不是在……在十三区吗……”
梦呓般的念头流入脑海,严恪蓦然一惊,自己竟然走神了!在这种生死关头,一丁点差错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而自己的生命是这场豪赌的筹码,又岂敢有半点分神?
可他真的撑不住了,疲倦如上涨的潮水,从身体的各部分涌了上来,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了。
“我不是在十三区吗?我不是……死了吗?”
他突然想到一把剑,是他从一本扔在废墟中的旧时代图画里看到的……好像叫……达摩克利斯之剑?(注一)
严恪已疲惫不堪,他的潜意识已在无意识地摸索,按理说那只“蜘蛛”已经赢了——只要它在此时扑上来,将它那尖锐的利刃刺入严恪的胸膛,它就是胜利者了,可一反常态地,它错失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严恪的大脑在潜意识中浮现出了狄奥尼索斯国王宫廷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副名图逐渐与眼前的“蜘蛛”重叠在一起,而那把传说中的危机之剑,也已在脑海中悬在了“蜘蛛”头顶!
一点清湛的蓝突然出现在严恪眼前,向外散发着柔和的青芒,可没等严恪反应过来,就在一瞬间消散,像个飘渺的梦。
忽然,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竟像是有了实体!在阴暗的建筑里熠熠生辉,利刃之尖闪过橘色的光芒。
严恪的眼皮蓦然沉重,眼皮无法控制地闭上,最后一瞬,他只看见“蜘蛛”挥舞着足肢向他冲来。
结束了?
没有!!
那把被严恪的潜意识和无意识释放的异能所构造出的上古神器在“蜘蛛”离他咫尺之遥时,蓦然刺下!“蜘蛛”发出痛苦的悲鸣,在数息间便失去了生机。
严恪赢了,赢了这场生死之决。
但他没有看见那把剑,没有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剑有了实体的一瞬,他已经闭上了眼——他甚至都不知道“蜘蛛”已经死了。
他定定倒下,疲倦就像海洋一样,一涨再涨,把他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淹没。
求生的本能成了他的船桨,朝着建筑大门的方向,他挣扎着扭动身体,离大门越来越近。
严恪的手终已触到了门,却怎么也没有力气打开它。
门突然开了,外面的光渗进建筑,披在严恪的身上。
一群身着黄褐和青灰色的貌似是祭祀服的人愣了几秒,看了看已是尸体的“蜘蛛”,再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少年,大脑瞬间空白,语言组织失去功能,短暂的沉默和惊愕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
他们把严恪簇在人群中央,几个老态龙钟的拄杖老头甚至颤巍巍跪在严恪面前,亲吻着他的脚趾。
严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一件事:他……活过来了。
前路是如何谁又管得着呢?至少……他已挺过了今天的黑夜。
凌晨的曙光披在正簇拥着严恪下山的一众人身上,严恪安详地闭着眼,一袭素衣在风中摆忽。
好好休息会吧……也真该好好休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