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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渔剑与春寒剑的碰击,让人想起晚春时节解冻的瀑布,气势奔流,剑风如练。
谷家屋内的黯淡烛火下,两位披蓑戴笠的身影开始了缠斗。
如果说曹州棺库那一场交锋是林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占了先手。今日这一仗,便是大马金刀,双方均有意分个真章。
厉逢川避开林蓑的突刺,反手还了一横一纵两剑,口中啐道:“我虽不喜你,过去却也无杀身之仇,为何自曹州琉璃棺之事始,便一再阻挠于我?”
林蓑运劲相拼,化了那道十字剑,回道:“一则,并非我阻你,而是你来抢我;二则,你把生意对象都杀光了,岂不是增加了我任务的麻烦?!有些任务行动之前,麻烦动下你除了杀戮,便空空如也的头脑一想。”
“你是不是想说,门里有人故意安排我与你同一个任务?”
“两组任务是不是一致我尚不知,不过要争同一个报酬,是一定的了。”两剑相交,剑啸刺耳。林蓑续道:“这可是我们之间头两回冲突吧?孟组、离组,虽平日里侧重的生意不同,孟组多归葬,离组多复仇,但多年来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吗?”
厉逢川一个虚晃拉开架势,不置可否,脸上带着嗜战的兴奋道:“我不管门内那几个老头闹什么花样,无论如何,上次一镖之仇,我可不会轻易忘记。”
林蓑叹曰:“既然你非要纠缠不清,不顾及同门规矩,那就来真格吧。”
“去他娘的同门规矩,我这生人最恨规矩,纵我把你杀了,门里能奈我何?”
“嘴上话说得再狠,你手上剑也不会再快。”林蓑“画江晚”三道剑锋骤出,直奔厉逢川前胸。
厉逢川急回剑弹挡,却还是漏了一剑,肩上被削去一面蓑叶。
厉逢川拍了拍肩上竹屑,蔑笑道:“我还记得你那句装模作样的剑招,甚么‘江上晚来堪画,钓人一蓑归舟’,跟隋挽山那老伯没什么不同,使来使去都是这老两样,不觉丢人?”
“你大可试试再说。”林蓑剑眉一凝,专注更甚:“对付平常贼人,两招足矣。”
“你先接得住我的招再说大话吧。峭!”厉逢川轻功提至极致,空中旋身一剑压顶,势当雪崩。
“寒!”剑势落地却不坠,反向上乍起数道剑棱,势如冰锥迸溅。
两面剑气一上一下,林蓑已在笼罩之中,避无可避。
无论“画江晚”的剑突,还是“钓归蓑”的镖力,眼下均来不及以攻代守。
“蓑儿,归渔剑法,以渔诗入招,共四诗,十招,你已习得九招。记住,钓者,应尊生者,敬死者,勿渔夺侵牟,盼你终有一日,能领悟到我派开宗,先唐柳河东先生的‘孤舟蓑笠,寒江独钓’之境,方可得大成。”
林蓑瞳孔深处,映起一位老人一招一式教予他剑招的精瘦身影,耳边响起每夜梦中均不敢忘的遵嘱。
瞳中老人仿佛开口吟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
林蓑身体随诗而动,转身俯腰闪躲春寒剑至极致,眼看后背将着厉逢川一剑之前,手中归渔剑反握,格上春寒剑刃,反腕往厉逢川握把处抹去。
用剑如拖刀,归渔剑法第三招“及昏归”,乃是一招长于卖破绽后转守为攻的招数。
两剑因反力,均脱飞而出,不同的是,厉逢川的手掌处,正淅沥滴出鲜血。
厉逢川知道,这一夜,是自己败了。心中恼怒冲天,无处发泄,一手举起身旁案上的那盦谷自生的骨灰,便要砸碎泄愤。
便在瓷盦与地面接触的瞬间,林蓑不顾一切纵身落地,将之抱在怀中。
厉逢川见林蓑正躺在脚边,转怒为喜,飞起两脚,踢得林蓑重重砸在农筠竹旁边的墙上。
厉逢川哈哈狂笑:“怎样,你终究赢不得我!”
林蓑痛得一时蜷缩在地,咬牙用手背抹去嘴角鲜血,一字一句道:“你这人!不尊死者,枉为孟生!”
旁边阴暗中农筠竹一双已哭得干瘪的眼眶里,忽然有了光亮:“少侠,不过一抔焦骨,何至于如此舍身。”
林蓑放下骨盦,冷道:“生者口中一抔焦骨,却是死人曾经活在世上最后的证明!”
他拾起地上的归渔剑,头上斗笠一摔,看向厉逢川的眼眸里,有一场燃烧了足足三年的火海在熊熊不熄。
厉逢川第一次在面对林蓑时,心头升起怯懦,眼前这个人,杀气比自己尤甚,像是冥府的杀星,被解开了符印,来到人世。
正当他不知是战是逃时,窗外传入玉笺的传音:“不可恋战,钥匙在手,走!”
这一声让他再不拖延,翻窗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