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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这把不算,咱们再比。”
“那你可别游错了方向,我刚才就没看见你。”我说。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啊,刚才明明是你游错了,我在对岸看你跟个蛤蟆似的乱扑通,你到底会不会游。”
“谁不会游,哥不给你露两手还让你小瞧了呢。”我平时不爱置气,可谁让他说我像蛤蟆呢。
“什么就哥了,你多大了?”张夏也不服气。
“十六,马上十八了。你呢?”我抬了抬下巴非常挑衅,他一看就比我小这我倒是有信心。
“十六。”
“几月?”
“七月。”
我听了吸了口气,比我还大两个月,非常不妙。“你呢?”他问。
“你管,这样,咱俩谁先上岸谁是哥。”我说完哈哈一笑反身就往来处游,他还在水中央呢,回去我可近多了,小样还能精的过我。
我连扑通带支棱的几个回合游回了岸,刚一出水,就见张夏笑嘻嘻的坐在地上看着我,见我看他一挑眉道:“来吧,弟弟。”
我气得哼了一声,一把水扬在他的脸上,反身就游,嘴里话都没说的断断续续:“那面才是,你,游反了。”
那天我和张夏两个人不知道在水里游了多少回,后来上岸时天上都满是红色连片的晚霞了。我累得脱了力,手指和脚趾泡的都起了褶皱,像只搁浅的鱼一样躺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没游过他,也没认下这个哥,来日方才,我有的是时间再反击。张夏没拿我游的慢这事笑话我,他把我送上岸,转身又潜回了水中,几分钟后他把两条大鱼甩在了我身上,那鱼滑了吧唧的在我身上跳来跳去,吓得我差点坐起来。
我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任凭暖风吹着,估计这一天得黑不少。我这么发呆的期间,张夏不知道在哪弄了些树枝,几条穿了鱼,其余的堆成堆,然后又从裤袋翻出了打火机和辣酱,他把火点起来的那一刻我觉得他就是小叮当转世,不像我,活活的一个饭桶。
我俩坐在水边吃了四条大鱼,我游的饿极了,吃到最后连带着把手指头都舔了好几遍。吃了鱼,我半躺在石头上打饱嗝,嗝打出来都带着鱼味,张夏吃了大半条鱼,剩下都是我吃的,撑得我直返酸水。我吃了东西就犯困,又赖着歇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返程回家。当然了,张夏一点不累,他上蹿下跳跟个猴一样,临走折了半枝树把抓的多余的鱼穿在树枝上捆好了扛了回去。他走在我身前,那挂的跟彩旗似的鱼在我面前扫来扫去,看的我直想乐。
我俩到家天已经蒙蒙的擦黑了,附近人家的炊烟只剩下淡淡几缕。张夏把我送到门口,冲我摆了摆手就走了。
我推开院门,又转了身:“张夏。”
张夏转头看向我:“嗯?”
“明天我还能找你玩吗?”
“当然。”他说完粲然一笑,眸光亮的如同他身后那颗初升的星星。而我却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回到家后爷爷奶奶还没回来,我累得没有力气,胡乱的洗了把脸,连东西都没吃倒头就睡下了。
醒来是第二天下午了,我看着窗外炙热的阳光爬下了床,过度的运动让我浑身酸疼不已,要不是仗着年轻,估计肯定连床都起不来。我出了房门就急着钻进厨房,奶奶正在里面忙着,我闻着味道,是炸了我最喜欢的排骨。
奶奶见我忙塞给我一大块排骨,怜爱的说:“快洗洗去,不讲卫生的小懒虫。”
我把排骨一口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问:“能开饭了吗?”
“饿了?你这孩子,饿了也不早点起来。”
我点了点头,吧唧着嘴答着:“我得赶紧吃完了找张夏玩呢。”
奶奶听这话手上的动作全停了下来,愣愣的看向我,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奶奶回了句话,我脑子突然嗡的一声响了起来,她说:“张夏是谁?”
张夏是谁?奶奶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心砰砰的乱跳着,一种种不祥的预感平白生了出来。嘴里磕磕巴巴的答:“张夏就是隔壁邻居家,那个,张奶奶?张爷爷?反正就他家的孙子啊,就我昨天一起玩的那个,和我差不多大。”我越解释越急,手上胡乱的比划着,排骨什么时候扔出去了我都不知道。
奶奶看我的样子眉头越锁越深,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语气尽量平和的安慰道:“老张家从来没有过孙子啊,好了好了,好孩子,不急不急,没事的,你再去稍微躺会。”
“我不躺。”我狠狠的拨掉奶奶的手,满肚子的情绪翻江倒海直往我脑门上顶,我愤愤的说:“不和你说,你什么都不懂,我去找爷爷。”说完我拔腿向院子跑去。
爷爷似乎听见了屋里的声响,正往屋里走来。我刚一脚冲出了屋门,就撞进了爷爷怀里。爷爷被我撞的一趔趄,但我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些,我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爷爷胳膊,全身发抖的大声问:“爷爷,奶奶骗人的吧,你知道张夏吧。”
爷爷不知道屋里发生什么,明显有些愣住,想了想才问:“什么张夏?”
“就是张夏,隔壁的那个张夏。”我再也绷不住,眼泪涌到眼底,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一样,大声的嘶吼着质问。
爷爷面色非常茫然抬头向奶奶看了一眼,我的眼泪瞬间淌了下来。我推开爷爷,也不顾他们的阻拦,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那一瞬间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我必须马上,立刻见到张夏。
我跑到张夏家的时候,拖鞋都甩飞了一只,掉哪了我根本没注意,我不管。我死命的拍着张家大门,见没人应声,干脆直接翻上了破旧的围墙跳了进去。我才刚落地,忽然听他家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走出来一个瘦弱的老奶奶,她头发白了大半又非常杂乱毛躁,面色枯黄皮肤干瘪褶皱。她用浑浊的眼睛瞟了我一眼,面上没有任何波澜,整个人完全没有生气,然后撑着门咳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家里搬空了,你想拿什么随便找找吧。”她说完慢慢转回身就想回去,我急得大声喊到:“奶奶,我不是来搬东西的,我来找张夏,我是他的朋友。”
那奶奶脚步顿了顿,转了头疑惑的看着我问:“张夏是谁?孩子,你找错人家了吧。”
我心一凉,一抬胳膊摸了一把鼻涕眼泪倔强的回:“张夏就是你孙子。”
“我没有孙子。”
“那就是外孙。”
“我家没有过孩子,我家儿子要是能生出来孩子,他媳妇就不会跟了别人。”她说完忍不住轻声叹息。
那叹息声如同一记闷雷一般炸在了我的心口,难受的我不知道该将自己放在哪:“不,不可能……你家姓张吧。”
奶奶明显被我弄得有些糊涂,点了点头:“我老头子姓张。”
“那就是你家。”我大声的喊:“就是你家的……他住在这。他和我一样大,不是,比我大两个月,他,他说他是七月的生日,比我高一点,比我好看,他爱笑,就这么笑的……”我说着手里来回的比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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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努力的扯出一个阳光的笑脸,又接着语无伦次的说:“会抓鱼,会游泳,会烤鱼什么都会,谁也追不上,对,谁也追不上他。还有,还有,那个那个,他昨天还拿回来鱼,鱼,那么老大的鱼。说带回来给你的,奶奶,我求你了,你再好好想想……”我看着她从迷惑、迷茫渐渐转为质疑,最后变成同情的眼神,再也说不下去了,一屁股地坐倒在了地上,大声的哭了出来。
很长时间之后我都一直在想,那个时间里,我为什么那么难过?是因为他们都不信任我吗?是因为觉得受到了所有人的欺骗和背叛吗?是我失去了刚结识的非常喜欢的朋友吗?还是我想证明什么?证明就是有张夏这个人,证明我没说谎,我不是精神错乱?我不知道,也许都是,又也许都不是,但在那个当下,我确实非常非常难过,我从来,从来没像这样无助,难过。
我没找到张夏。那个夏天我找遍了望汐村每一家每一户,没有发现关于张夏的一丝一点的痕迹。没人见过他,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他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又或者说,他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
再后来,我爸妈回来了,接我回了家,我上了当地一所非常普通的高中,继续做一个非常普通的人。张夏像是我的一个梦,梦醒了,故事就结束了。很多时候我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头脑不清醒时做了个逼真的梦。可是那天清甜的空气、烤鱼的滋味以及我按照原路摸索着找回的水塘不会说谎。
时至今天,我依然在暗自坚信着,张夏是真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