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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诗曼尚未赶回雍丘,便听到城破的消息,以及李由的噩耗。
那一刻,她浑身颤抖,直勾勾地看着雍丘的方向,一句话也没说,一滴泪也不曾落,只是痴痴地看着。
相里骁很担心,生怕公主情绪崩溃,做出什么极端行为。
同不能同衾,死同穴,这样的例子太多,或许这是也公主执着的愿望吧!
不过让人担心的事情并未立即出现,嬴诗曼面无表情地要求,仍旧往雍丘去,她要回到那个地方,亲自看一眼……
也许她遗憾没能和丈夫并肩作战到最后;也许她想回去寻找那日夕阳下的美好;也许她奢望着李由没死,仍旧在雍丘等自己……
只要心有执念,就不至于轻易寻死,相里骁多少放心一些,却仍旧需要提防。一个是防着公主自寻短见,一个是防着雍丘有楚人守株待兔。
不过几日他们便到了雍丘,但仅仅就是这几日,已然时过境迁,天人永隔。
雍丘城只剩雨刷冲刷,坍塌的不成样子的残垣断壁,至于城中的房舍,也不剩几间,石块和木头全都被拆去作为守城工具,如今可谓是一片荒凉。
楚人早就走了,占据这座残破的城池没有意义,何况项梁死了,都得回彭城去吊唁。
为数不多的居民都四散奔逃了,战前世害怕兵祸,战后是无家可归,城中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遍地已经在腐烂的尸体,楚军有人收尸,所以留下就是全军覆没的秦军士兵的遗骸。
如今是八月初,天气炎热,不过数日便已经腐烂发臭,天空有乌鸦飞过,啄食腐肉。偶尔还有几只野兽,前来寻“肉”果腹。惨不忍睹的景象,默默诉说着那日战事的惨烈,以及所有秦军将士的悲壮。
远远靠近,便恶臭扑鼻,让人作呕。天生爱洁的嬴诗曼恍若未闻,径直要冲进去,被相里骁给拦住了。
“公主,不能靠近,眼下城中多腐尸,容易滋生瘟疫……”
“不,我要去,我要去找他……”一直坚强的嬴诗曼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发疯似地想要冲进去寻找“李由”。
相里骁拉住嬴诗曼,劝慰道:“公主,李郡守的遗体不在城里,被楚人带走了?”
“带走了?带去哪里了?”嬴诗曼转身急切地询问。
“先是带回了彭城,后来传出消息,说要将郡守安葬在上蔡老家,可能现在正在路上。”一出事,相里骁便打探消息,故而如今了解的颇为详细。
“上蔡?”
“没错,那是李相的故乡,郡守葬在那处也算是叶落归根,您去上蔡祭拜郡守如何?”相里骁知道,如今必须尽量给嬴诗曼找事做,给她活下去的念头,才不至于心死而寻死。
“好,去上蔡,我要见他‘最后一面’。”嬴诗曼脸上露出凄苦的神情,含泪答应。
……
此时此刻,陈胜正带着大军返回彭城。
他已经接到消息,项羽邀楚怀王迁都彭城,以抗秦军,怀王和宋义都表示同意。陈胜便不必再折返盱眙,直接前往彭城朝拜怀王便可。当然了,同时也是为了吊唁项梁。
不管怎么说,项梁哪怕是轻敌大意,自己作死,但终究是楚上柱国,名义上是为楚国战死沙场的。于情于理,都该前去吊唁。
陈胜深谋远虑,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与项氏有严重冲突,毕竟大家有共同的敌人宋义和秦人。再者,为长远看,此时与项氏不睦没什么好处。想必项羽和范增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如此,那就一拍即合呗!
不过,难得眼下地位身份特殊,太过低调也不太好,某种程度上,也得向项氏做出一些警告,至少要发出一种信号,一巴掌加一颗甜枣是古往今来的最佳搭配。只是需要选个合适的契机,可遇而不可求。
说来也巧,两日之后,一个契机便出现了。陈胜所部在途中遇到了钟离昧,他正护送着李由的遗体前往上蔡,准备妥善安葬,这算是对秦人让项梁入土为安的回报。
途中遇到陈胜所部,钟离昧立即前来拜会,这是基本礼仪,一个小小的将军见阳城君而不拜会很失礼。
何况,项羽和范增已经商量过,而今需要和陈胜所部保持良好关系,钟离昧自然不敢坏了少主和亚父的好事。
“参见阳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