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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全真教子弟?”,李虎继续问道。
绿袍青年不答,只是略显愤怒的说道:“你的真名叫李彪,诨号丧天彪,你不是什么相州猎户,你生在宋国泸州,当年金兵南下,你们家乡遭遇灾祸,全村逃难,你便是在那时落草为寇的,你的结拜兄长名叫秦震阳,号称震南阳,你们俩人带着一批贼人,四处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扬州府的蒋家庄血案、盱眙的刘家庄血案都是你们做的。你兄长秦震阳被我四师兄长春子除去,而你却乘机逃走,五年来不知去向,如今却出现在大同府,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绿袍青年对李彪的身世了如指掌,而且言语之中提及长春子丘处机,也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正是全真教弟子。
原本还愤怒异常的除魔队队员,一听绿袍客如数家珍的说着老大的出身,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彪,显然他们对老大的过往也都毫不知情。
原来李彪当年犯下累累血案,不单是官府通缉的要犯,也是全真教为民除害的目标之一。当年全真教众弟子围剿李彪、秦震阳等贼寇之时,绿袍客还正年少,不过也在当场,所以记得李彪,一个多月前,在大同城外官道上相遇,便觉得眼熟,于是故意请求加入。刚才城头之上,李虎下意识的一句黑话“扯呼”,更让他认定这个李虎就是当年的李彪。
没想到李彪也不否认,只是双眼盯着绿袍青年,叹息一声,说道:“没错,我就是李彪,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乘机逃出来的,而是马钰道长放我离开。”。
“一派胡言”,绿袍青年怒道:“大师兄怎会放任你这个恶贯满盈的贼子离开!”。
李彪再叹息一声,表情惭愧的说道:“事实就是如此,当初我们一众兄弟被全真教围剿,兄长舍命掩护我逃走,但是我孤身一人却在淮河边上被马道长拦住了,我当时自知必死,也不哀求,而且了解自己绝不是马道长一合之敌,于是就跪在地上引颈就戮。谁知马道长悲天悯人,说我本性并不是致恶之人,然后放我离去,并教我改恶向善,重新做人。”李彪似乎想起了马钰,崇敬之情溢于言表,略微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我跪谢马道长不杀之恩,然后游过淮河来到金国境内,至此之后没有再做恶事,并娶妻生子,直到半年之前一天深夜,血奴冲到了村里......罢了罢了,我的罪孽太重,能死在全真弟子剑下,也是我李彪的福气,你动手吧!”。
绿袍客听完李彪的话不像有假,再想到大师兄一向悲天悯人而且目光如炬,确实有可能放他离去,如今李彪组织除魔队,虽也求财,但确实算是改过自新了。刚才在城门处,李彪力战血奴掩护百姓出城的一幕也看在了他的眼里。绿袍客心里想着:“看来大师兄当初没有做错。”,思绪之间,横在李彪脖颈处的宝剑渐渐的松了,就在这时,前方山坡上的百姓突然骚乱起来,很多人叫喊着“血奴、血奴!”。绿袍客闻声赶忙收起宝剑,向骚乱处飞奔而去,李彪也立刻提着除魔铲紧追其后,其余众人还未缓过神来,不过片刻后也追随而去。从出城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天色也已经微微放亮,怎么人群之中还有血奴,或者说怎么这么长的时间才有人异变?
大同府的百姓大多已经离城而去,但逃出生天的不知能有多少,城内到处都是金兵和百姓模样的血奴。守备府的院墙很高,而且大门紧闭,里面还有数百兵将无法撤离,当然血奴也不能进入。
突然,数十道身影跃墙而入,紧接着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守备府大堂帅座之上,完颜超闭目坐着,他本来也有机会逃走,但是有过并州的经历,以及半年来没有间断过的噩梦,这次他不准备再逃了,其实他也知道金国没有希望了,身为宗室名臣,他还能逃到哪里去了,死社稷的时候也许就在现在。
随着堂外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完颜超既恐惧又感觉到释然,“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就在完颜超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大堂的大门被猛烈的推开,接着从外面跃进三个血魔。
这还是完颜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血魔面对面,半年前在并州,他只是远远的看见血魔肆虐,然后就是无数血奴发狂的撕咬,他根本没有机会仔仔细细的看清血魔到底是什么模样。
原本大门破开,血魔跃入,完颜超就看见了他们向恶狼一样恐怖的獠牙和豹子一样的利爪,但是随着“三人”缓缓走近,獠牙与利爪居然不见了,似乎又缩回了它们在人身上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而这“三人”穿的也是极其普通的蒙古武士服,只是这单薄的武士服在这个初冬里似乎不合时节,这“三个人”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一对血红的双眼更是恐怖异常。
完颜超此刻的内心还是十分恐惧的,他对死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想到马上就要变成墙外那些行尸走肉,怎能不害怕呢?他开始后悔没有提前自我了断,想到此节,他的手也慢慢的握住了腰上的佩剑。
这时,走在中间的血魔说话了,“走吧,左翼万户长要见你!”,他的声音似乎跟寻常人没有区别,而它口中的左翼万户长正是成吉思汗麾下第一大将木华黎,左翼万户长是他原本的官职,如今他已是征金大元帅、太师国王,全权负责灭金事宜,此刻在大同城外大营坐镇的也正是他。
完颜超当然知道此次攻打大同府的蒙古主帅就是木华黎,七日前发来的战贴也正是署着木华黎的大名。但是自知必死的完颜超当然不愿再去受辱,于是他努力控制着恐惧的情绪,微微说道:“本帅身为大金宗室王族,怎能卑躬屈膝的前往敌营受辱,你们主帅这次要失望了!”。说罢拔出佩剑就要自刎。
想不到是,血魔们早就防着他自我了断。就在完颜超拔出佩剑之时,一个血魔已经用极快的速度跃到他的跟前,然后一把抓住了抹在完颜超脖颈上的剑身,而这个血魔的利爪和獠牙也在一瞬间再次伸出,剑锋只在完颜超的颈子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血痕。
就在这时,城外的鼓声突然响起,血魔原本冷酷平静脸上出现了些许惊愕,于是他们抓着完颜超迅速跑出守备府大门,直朝蒙古中军大营而去。完颜超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一个血魔夹在腋下飞奔,而他满眼中,只是守备府内满地哀嚎却还未来得及异变的金兵以及满城发狂奔走的血奴。
原来城门大开,很多血奴都冲出城去,不少已经开始扑向蒙古大营。虽然早就做好了血奴反噬的准备,但是真的等到他们攻来,蒙古兵营还是发生一片混乱。士兵们虽然极力阻击,但是仍有不少血奴疯狂的突入了军营,大营只得击打战鼓召回血魔驰援。于是大同城外出现了极难见到的一幕,不但蒙古兵在奋力砍杀血奴,就连血魔也在追杀着狂奔的血奴。只见血魔以极快的速度扑上血奴,他们徒手扭断血奴的脖颈,有的甚至直接就把血奴的头颅从颈子上拽了下来......
显然李虎当时的计策还是产生了不少的效果,蒙古大营遭到攻击,许多蒙古兵被咬,然后被战友斩断了头颅,没有被及时发现的,异变后再次撕咬自己的手足兄弟。西边的汉兵营更是遭到了毁灭性的灾难,逃出的军士只有不到千人。然而不久之后混乱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特别是太阳升起之后,围城的蒙古兵才彻底消灭了这数不清的血奴。直到中午,蒙古大军才开进大同城中。
这时已经来到山顶的百姓们,遥遥望见大同城内的缕缕青烟,曾经的家园如今已经成为了蒙古大军的营地,此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得去了。百姓们虽然死里逃生,但想到死在城中的家人以及再也回不去的家园,没人感到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个个表情悲伤,有的忍不住哭泣不止。
回到清晨前的骚乱,绿袍青年与李虎等众人赶到,发现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正在地上抽搐翻滚,眼看即将异变。而旁边一个哭喊的少女,正被众人拉着不能上前。绿袍青年见状,毫不迟疑,便一剑挥下,中年人立刻身首异处,同时也停止了翻滚。
那么少女此时已经挣脱,随即扑向尸体,嘴里哭喊着“阿爹、阿爹!”。然后她似乎是看到了父亲已经身首两处,一愣之下,连忙起身用她弱弱的拳头捶打着绿袍青年,青年闭着眼睛,一脸感同身受的悲伤,任由少女的捶打,却丝毫不做躲闪。
很快,少女哭晕了过去并被旁人扶走。李彪这时已经蹲在死者身旁,检查起尸体,绿袍青年也是一样奇怪,为何这么长的时间他才出现异变,于是也走上前去查看。
李彪看着尸体手上被撕咬状的伤痕,再摸了摸尸体,只觉得满是金属质感,于是掀开了他的衣服,发现皮袄内侧挂满银片。询问之下得知,此人姓郑,是城中的银匠,这些银片很可能是他帮人打造银器之时偷偷顺下的,后来做成一个个银片挂在棉袄之内,准备逃城时方便带走。李彪抬头望向绿袍青年,只见他也是一脸疑惑“难道银器抑制了此人异变的时间?”。
中午,就在百姓们望向城中悲伤之时,绿袍青年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随身携带的炭笔在小册子上写着“一、血魔迅猛异常,噬血之后更是强悍;二、血魔虽然形似恶魔,但是极有纪律性,攻城前队形严整,又会互相配合,显然与血奴不同;三、曾见到一个血魔扭断了挡在他面前的血奴,血奴当即倒地,显然扭断脖颈也有击杀效果;四、血奴对移动之物或者响声很是敏感,通常也优先对此攻击;五、银器似乎对抑制......”。赵不弃刚刚写到此处,却听见身后一人说道:“你既是全真弟子,为何刚才不一剑杀了我,反而之前在城门处还救了我一命?”,说话之人正是李彪。
听到李彪说话,绿袍青年连忙收起小册子,然后望向远处的大同城,冷冷的说道:“我相信大师兄的判断是对的,而且似乎你确实已经改过自新了。”。
李彪闻言,沉默片刻后,再次问道:“全真教第一代弟子共有七位,全真七子天下闻名,当初围剿我时,他们也大多在场,你称马道长是你大师兄,邱道长是你四师兄,七子中最年轻的孙不二孙散人也是不惑之年了吧,而你却这么年轻,你到底是何人?”。的确,全真七子中的孙不二,原名孙富春,她原先是重阳真人大弟子马钰的妻子,两人一起入教之后,她便脱离世俗,法名不二,称清净散人,如今正好四十岁,而眼前这位绿袍客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来岁,怎么会称马钰、丘处机为师兄呢,李彪不禁疑惑。
绿袍青年闻言,突然站起,看了一眼李彪,说道:“全真教第一代弟子也止是世人所知道的全真七子,这些事情你无需知道。”。原来绿袍青年名叫赵不弃,年幼之时被全真教创教宗师重阳真人收留,并收为不记名弟子,也是俗家弟子。世人只知道全真教的全真七子,但第一代弟子其实是八位,只不过这位八师弟并不为人所知。重阳真人这样安排的原因,自有他的道理,而其中的秘密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晓,当然这几个人中并不包括赵不弃自己。
重阳真人,俗名王嚞,陕西咸阳人士,他虽出生当时的金国境内,但他一直以华夏正朔子民自居,王嚞自幼便习的一身武艺,而且行侠仗义,在关中一代极有声望。后来王嚞曾经发动起义,并派人与南宋联系,但宋廷自保已经满足,对一个义兵头领的出兵请求自然置若罔闻。不出意外,王嚞的起义因为势孤而败,他逃亡途中在甘河镇得遇异人,授以修炼真诀,于是悟道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