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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我那佃户饶老七的娘不肯出屋来躲,竟被活活烧死在里面。路边上的石门寨的佃户们的房子却一间也没被烧。当然,我也不能因此就说他陶博公同倭寇有勾结,但这事也很可疑。再说,我那佃户饶老七谈,有一次倭寇来时,他躲到树丛中,亲眼看见倭寇只是一遍遍地围着寨子喊叫,把大海螺吹得震天价响,却没有当真攻寨,连箭也没射一枝上去,守案的庄丁也是光叫不打。这情形如在我们仙霞堡那并不算奇怪,这叫声东击西,怕的是我们出堡去援助别人嘛。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石门寨的兵是从不出寨的,那倭寇既不攻寨,却留在那里吼叫,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让缴了银子躲在寨中的财主知道他们来攻过寨子吗?所以老早我便想进石门寨去探探,却怕师傅知道。现在胡大哥要去,兄弟定要跟你前去。师傅面前你可要帮我顶住,就说是你约我去的好了。”
胡廛问道:“此事,事关重大,该请教你师傅让他拿个主意。”田万胜道:“谈过一次,你知道。他老人家对人是顶宽厚的,只叫我不要瞎猜疑。说陶博公是个大财主,他勾结倭寇有甚么好处?我便不敢再说了。”
胡廛知道田万胜内外功都极好,人也聪明能干,从小便很调皮,对几个师哥都不怕,周阳把他管得很严,他也很怕周阳。便笑了笑又道:“你要和我们去的事,告不告诉你周师哥?你走了堡里有事谁能作主?”
田万胜道:“你也把我们东堡的弟兄们看得太没用了,我如一两天也离不开,那还了得!这不要紧。周师哥暂时不要告诉他,他如不赞成,倒下好办了。我就怕师傅骂,师傅那里你替我招架住便成了。”
胡廛想了想道:“好!我让你跟我们去。老实说,我倒认为你疑心大有道理。”
于是三人议定,明天一早动身前往田万胜佃户饶老七家。夜里再进寨去。
胡廛回去对周庆便只说要到东堡住几天。平常胡廛同孙大防、田万胜都象师兄弟一般,以往他来仙霞堡虽常住在周阳家,但偶尔也在西堡或东堡住上三两天,所以周庆也不在意。
第三天三人申时才过已到了饶老七家。这饶老七人甚明白可靠,本就恨寨中人见死不救,以致老娘被倭寇烧死,加上亲眼看见倭寇对石门寨围而不攻的怪事,甚觉可疑。
田万胜并无隐讳,对他说了是来探看石门寨是否干通敌勾当,叫饶老七对外不要声张。饶老七立刻腾出了最好的房间供三人居住,杀鸡烧饭忙了起来。吃罢饭后,胡廛叫田万胜、樊伯康都在家好好休息,由他出去辟道。
樊田两人都想同去,胡廛道:“不要你们去自有道理。田兄弟到过这里多次,是仙霞堡东堡的领堡,被人认出,定会起疑。樊贤侄如撞着了用棍将军胡睦更会打草惊蛇,就是我去也要改头换面,防人认出。”
两人这次没有再争。果然胡廛把脸弄成泥褐色,粘上了些胡须,换上饶老七找出来的破旧衣服,提上粪筐,拿起竹夹,扮成个拾肥的乡下老头,形象大变。
田樊两人都说“妙极!不仔细看真认不出。”
胡廛照饶老七所说路迳,绕着石门寨寨墙细细察看,只见这寨墙筑得甚为坚实,备有望楼,墙体约有三丈高,与仙霞堡差不多,但却没有壕堑,暗忖这样进出更容易了。
走到寨子正门看时,是三间大门,门前有石坝、石狮和两根带斗的旗杆。中门紧闭,两边的门却大开着,门口立着带刀、执枪的庄丁。
胡廛暗忖这里的气派、排场,比仙霞堡似乎大得多,但怎么总觉得有些小家子气呢?仔细一想,是了,仙霞堡平常让人随便进出,白天总是熙熙攘攘的。这里却象座衙门,不让外人进出,官气太重。
这时忽听到一片鸾铃和马蹄声,胡廛心中一动,立刻隐身树后扭头看去。只见有十余骑从东而来,第三匹马上坐着崔承佑,紧随其后的赫然是满头珠翠的林仙芝,再隔两骑又认出了胡睦,但这些人中却不见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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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真是又惊又喜,暗道这批孽障果然在此!眼见这列人马驮有獐兔之类,一直进入寨门去了。胡廛也不再逗留,循原路回到饶老七家中,把所见向樊田两人谈了,两人愈加兴奋,只等着天黑。
那天晚上,胡廛在天黑尽以后约摸又等了两顿饭的时辰,才带着田万胜、樊伯康直奔他已选定的石门寨的南墙,因那一带墙外树木高大茂密,便于隐蔽行踪。
饶老六家距石门寨南墙不到两里,三人展开轻功夜行身法,疾如奔马,不多一会儿便已到达。胡廛叮嘱两人紧跟自己身后,分别探升到靠墙大树的树帽上隐住身形,往外探看。
“伏虎罗汉”樊伯康见墙上无人巡逻,望楼那面虽有孔明灯的灯光扫射过来,但隔得太远,光线微弱根本无济于事。墙内在淡月疏星之下,可以看出有大片朦朦胧胧的房屋,仅仅映出灯光的地方远远近近也不下十几处。暗想进去倒一点不难,可进去之后向哪儿去呢?难道还能把有灯光的地方都找遍吗?
忽听胡廛低声道:“走!”竟从树帽上象一缕轻烟直向墙内扑下。樊田两人赶紧纵身上墙,再往下跃。三人在墙内僻静处聚在一起,田万胜问道:“胡大哥,我们往哪里去?”
胡廛道:“你们看那边有几处最高大的楼房有灯光射出,多半是庄主的住宅,我们便先到那里去打探。你们紧跟着我便是了。”
樊伯康不禁佩服胡廛的主意真是高明。那胡廛一马当先向前飞驰,田樊两人也一路低窜高跃紧随其后。不久便来到那座高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