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谐协会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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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十岁的时候，已经会开枪了。他从枪贩那买枪，枪贩对他说，小屁孩滚远点。你猜猜阿曼怎么说——他说，卖给十岁的也是卖，卖给三十岁的也是卖。你宁愿卖给伤害他人的恐怖分子，也不愿卖给想远离校园暴力的小孩？枪贩都愣了。也许是被打动了，枪贩真卖了把给阿曼。实际上，并不是别人会校园暴力阿曼——他比同龄人足足高出一个头——是他会校园暴力别人。阿曼总是对同学经行语言上的骚扰，但没几个搭理他。他买枪就是为了提高威信。

阿曼十一岁时，他就开始打一家珠宝店的主意。他真的很有天分。他买了把枪给我，然后用钱雇了个司机。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去踩点。你如果问他课本里的知识，他也许不知道，但如果问这里哪个地方没有监控，他肯定知道。这家伙就是为犯罪而生的。从小，他的偶像就是赫尔曼·拉姆。阿曼希望打造出新的犯罪体系。

走进珠宝店。没有人会注意到两个小孩，我们没有那么多观众。阿曼慢慢走到前台，然后举起枪。我瞄准监控，砰——砰，监控就这么坏了。柜员慢慢弯下腰，安抚阿曼。阿曼也许看过很多犯罪电影，但他从来不思考细节——难道没有人告诉他不要让柜员弯下腰吗？柜员按下了警报，警察很快就来。阿曼不想白来一趟，他砸开一个柜台，拿出珠宝，装进袋子。他没法拿那么多。

他带着我往外跑。

坐上车，希望能跑得远远的，但是警察依然来到身后。他们不断地开枪。砰——砰——砰。车上留下了无数的弹孔，玻璃都碎了一地——但车胎没爆。司机带着我们在路上拐来拐去。警察慢慢地跟不上了。他们不会派多少人来逮捕我们，这种劫案每天都会在这发生。

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终于甩开警察了。阿曼把珠宝拿出来跟我们分赃。他把一条项链分了给我，说是能带来好运——但从那天起，阿曼的计划几乎没奏效过，即使是和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打架，都会因为运气太差老是打输——这点倒是挺像他偶像的。

两年前，他约我到黑旋塞酒吧。这次他来得很早。

“新车？”

他终于来了，还骑着辆新摩托。

“是。进去吧。”

走进酒吧，他却带我来到了地下室。

“我租下了这个地方。”

看了看周围。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租下这个地方。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待会要来一些人：残疾人，病人，失业者还有现在没落了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被命运戏耍。阿曼把他们约到这儿举办活动。这个活动就像是互助会。

他们都来了。坐成一个圈，诉说自己的经过。他们都努力地挤出笑容，即使他们的脸上都是被命运捉弄的痕迹。有的人讲着讲着，就开始大哭——为什么上帝让他降临人间，却不给予他完整的身体？有的听完，开始自嘲——他们原本也有着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房子。但都因为一些意外——疾病或者事故——让他们失去了原本自己拥有的东西。这些人都被生活和命运逼到了悬崖边。他们哭成一团。阿曼安抚他们，和他们举办活动。

他们一起打游戏，看球赛。这些人里不存在歧视，他们都是平等的。这里就像他们的庇护所。

活动快结束了，他们脸上依然带着笑。但他们不久又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了。

阿曼站在人群中央。他向人们提议，每周日的晚上都来这聚会。阿曼好像给予了这群人们希望，他们脸上的笑更加的美好了。

等人们逐渐离场，我问阿曼，你哪来那么多钱。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离开的人。

他看着离开的人们说，他们在生活中不受待见，没人愿意搭理他们。他们和身边人不和睦，不协调。这里聚集的都是这种人。我不理解他想说什么。他接着说：“那这个组织就叫不和谐协会吧。这里一直会对这些人开放。”

不和谐协会？

直到现在，我也不理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