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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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下楼，柚子大厦的内部结构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囚徒。我准备在大池子里泡一泡，因为我的身上没有一根干纱，黑漆漆的大池子正合我的胃口。我把衣服裤子鞋子全部扔进干蒸房，干蒸房的余温足够将衣服烤干。我就这样赤条条地走进池子里去，像在自己家一样，一边泡一边等着那个电话里的男人。
水很温暖，可能得宜于清场时来不及关掉的锅炉，很快我就靠在池子边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也许有两个小时，也许更长，睡着以前我想到了我父亲时根据的死，据说是酒后失足落水，尸身在一百公里之外的苔月原镇出现，脸被鱼啃得只剩骨架，那时我正昏迷在医院里，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暂时与我无关，包括我父亲的死，我觉得他死得太难看，也许有一天我吃到的鱼曾啃过我父亲的脸，从而间接地吃了人，所以从此以后我不敢吃鱼。我没见过他下葬，因为我在老黄公安宣告我无罪之后回家奔丧时他的坟上已长满了乱草，据说他的脸被布包了起来，以免吓着小镇上的小孩。他是小镇上唯一一个被鱼吃得剩下骨架的男人。我母亲的左眼就是在看到他的脸之后瞎的，她说曾经看到一束白光闪过，然后左眼被炸伤了。具体原因不得而知。随后我想起我母亲的骨灰被大雨冲散后流进了小河，然后流向大河，要么板结在泥里，要么被鱼吞进肚子里，我心里如同针扎。
醒来后我看到了一束光射在水面上，一个人影站在池子边东照西照，人影发现了我，我赶紧捂住下身，因为那个人影脑后有个马尾巴。
“你是干什么的?”我很快发现自己问得一点水平没有。
“水冷吗?”马尾巴的影子反问我。
“不冷，”我说。“假如你想试试，那边还有一个小池子。”
“我对泡澡没有兴趣，”马尾巴的影子把小手电筒的光挪远了一点，但是依然没有离开水面，“你的收获多吗?”
我很快意识到她将我当成了她的同类，这也难怪，深更半夜能在这里出没的人一定非奸即盗。
“我不是来找东西的，”我把“偷”子改成了“找”，因为我依稀看出她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所以给她留了下点颜面。“我在等一个人。”
“别骗我了，鬼才相信你会在这黑漆漆的池子里等人，”她说，“楼上都被你搜刮完了吧?”
“真没有，”我说，“我一个包房都没进去过。”
“你可别骗我，我们干这一行，都是见者有份的。”她把光柱移到我的下巴上，可能是为了更清楚地看清我的脸。
“说不定真有客人匆匆忙忙掉落的钱包，你自己去找找看，别耽误我泡澡行吗?”我觉得光柱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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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把我眼睛射瞎的。”
“好吧，你不许跟着我，”马尾巴影子终于转让过身，“我还是会下来找你分赃的。”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女小偷有点蛮不讲理，胆子也大得出奇。她消失在楼梯口后我看了一下手机，原来已经四点了。我正在考虑是否要拨打那个男人的电话时，我的手机响了。
“你泡得还安逸吧?”果然是那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泡澡?”我问。
“我猜的，”男人说，“澡堂子就是用来泡澡的。”
“你在哪里?在监控室吗?李小敢在哪?”我在想我的衣服或许已经干了。一举一动假如都在别人的眼皮之下的确令人沮丧，也许他在骗我，众所周知，澡堂子里是不允许安监控的。
“干蒸房的旁边巷道有一扇门，你从那里进来，你会见到你想见的人。”
我穿好衣服裤子，找到那扇门，门正面涂成了柚木的颜色，实际是一扇沉重的铁门，我刚刚走进去，身后就响起了自动上锁的声音。
我心里一悸，只好顺着踏步往下走，踏步通向地下室，我听见了电视的声音。地下室一面墙壁上挂着两台电视机，两台电视都开着，有一台播放着足球比赛，运动员在场上跑来跑去，体育解说员的夸张声调此起彼伏。另外一台电视机画面完全静止。
我环顾四周，除了电视机前面摆放着一只双人沙发之外，再也看不见其它的摆设。
没有看到李小敢，也没见着那个陌生男人。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