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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家有良心的企业都不应当在传统佳节时召令无偿加班！”
这句话出自姜妍，一个在职时被公认的社恐患者，以上文字出现在她的离职报告中——是有且仅有的一句。
戚澄与她不熟，至多算是分享过社交账号的泛泛之交。
得益于“姜饼人”这句“控诉”，在元宵佳节来临的前一分钟，戚澄接到了下班的指令。倘若她直接离开，便不会遇见梁川，但当时的她还做不到。
这很正常。两年前，刚刚入职时，戚澄连保洁阿姨的活都要抢着做。时间久了，她的行为有了惯性，即便紧急制动，也止不住朝前滑行。
前台处，站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很抓人眼球。
有的人的好看，是人人皆可描述一二三四的具体，夺目、冲击力强，是惊鸿一瞥误终身；还有的人的好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抽象，慢热、舒缓，不知不觉让人沉沦。戚澄敢负责任地讲：当中这位帅哥的好看是二者兼具。
戚澄见他们忙忙碌碌地将一箱箱甜品运送进来，就自然而然地上前帮忙。气氛沉闷，她习惯性地开口暖场，她说：“很辛苦吧？这么晚送甜点过来。”
大帅哥聚精会神地清点着货品，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他身旁的两位大叔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不算友好。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一群女孩子像山雀一样扑了过来，她们脸上洋溢的灵动娇媚瞬间将她这枚“面瘫”区隔成了异类。
戚澄识相地离开。十几天以后，她才会真正认识他，并且得知他的名字叫“梁川”。
发放完节日甜品，戚澄准备回家。她走到茶水间门口，无意听到了“山雀姑娘”们的八卦。
“太可笑了，她不会把他当成外卖骑手了吧？”
“可能哦，一个一百块买三件衣服的人，怎么可能认得出他衣服的牌子。”
“搞不好连读都读不出来……”
“你们克制点。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只当他是个外卖骑手，她也不该那样说话。唉，底层人士生活艰辛，怎么可以讽刺挖苦呢?失恋而已，她怎么连良心都失了……”
听到这里，戚澄觉得委屈，她说什么了？不过就是一句关心而已——“很辛苦吧？这么晚送甜点过来。”——有错吗？！
一扇木门将冲突隔开，里头的讨论还没有停止。
“假若以后
不接我们的订单，我发誓要找她算这笔账。”
“我有内部消息，据说帅哥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不行。你没看见他都没理她吗？劝你不要去惹戚澄，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可不好惹。”
……
戚澄转身离去，被冒犯的不快被惊喜冲淡。天知道，她曾多么渴望这样一句并不友善的评价。
从“你真好”到“不好惹”，她付出的代价是一张面瘫脸，以及为了适应这张面瘫脸熬过的三十三日的时光。
戚澄对着洗手间的镜子重复了她的那句话。
“很辛苦吧？这么晚送甜点过来。”
眼睛是冷的，唇也是冷的，戚澄失去了应有的温度。原来“面瘫脸”真的说不出关切之语。她当即生出同理心，对同事们的误会表示理解，又对无端承受了古怪的
老板产生了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