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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和家属没有退路,可眼下,医生同样没有退路。雷霆忽然有些羡慕那些基层医院的医生,危险大的,有纠纷的,不好治的,想办法转到大医院就好。而大一点的医院的医生们,没有拒绝的余地,每天都在这种责任和压力下负重前行。
雷霆在上本科期间,在一节医学伦理的课堂上,他听老师讲过这样一个事件:
年,日本一名医生为一个前置胎盘的妇女做剖宫产手术,产妇因大出血死亡。日本警方以“医疗过失致死罪”逮捕了医生,法院也对这个医生进行了起诉。
很快的,日本多家医院众多妇产科医生罢工抗议,各地医学学会联合发声抗议后,这名医生最后被判无罪,但这个案例引起了极为严重的恶果。妇产科医生大量流失,时至今日,日本的妇产科医生数目也严重不足。更可怕的是,妇产科医生们人人自危,再不敢去接诊危重孕产妇,导致危重孕产妇在各个医院之间被当作医疗人球推来推去。这样的恶果便是此后常常发生医院拒收危重孕产妇,一个危重产妇可以辗转数十家医院,最后病情延误甚至死亡的报道屡见不鲜。
而国内的医疗环境更是堪忧,医生们都被打怕了,被告怕了。除却那些极其罕见的心理变态畸形的医务人员,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医生不希望治好自己的病人。这个医生或许水平还不够高,认知还不够全,但是他却绝无主观恶意去伤害患者,可是却屡屡有医生被告上法庭,甚至被判“医疗事故罪。”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也难怪很多医生不敢再冒险,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让更多有潜在纠纷隐患的患者成了医疗人球。
雷霆叹了口气,这个病人从哪方面说都透露着医患纠纷的高危隐患。这些年,他们也被各种医患纠纷搞怕了,这些医患纠纷的原因归纳起来,无非是:钱花了,人没了;钱花了,效果达不到预期;疾病或者手术产生的相关并发症,本身不算医疗事故,但是患者和家属理解不了,也要打闹或者索赔;甚至连少啰嗦了一句,没解释清楚,或者态度稍微差一点,都会导致纠纷。就是这个伤者本身的病情而言,就已经具备了医患纠纷的所有特质。更何况这个伤者一看就有社会闲散人员,可能还有涉黑背景。
他原本不打算把这个定时炸弹收到科室,建议家属将患者转到天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去,那里的神经外科要更强大些。
但是他也知道,那所医院神经外科的床位一直是一床难求,有些病人可能等几个月才能等到床位办理住院。特别是现在,临近年关,很多公立医院的医保已经严重超支,为了控制费用,很多科室不得不将那些罹患花费较大、耗材较高病种的患者拒之门外,或强行转诊,在这个节骨眼上,丁小勇这样的患者什么时候能住上院就更是个未知数。就这么贸然让这家人前往就医,大概率的可能也只能在急诊科长期逗留,而从他的伤情来看,他等不起。
患者母亲在看到雷霆叹气后,急忙问道,“医生,我儿子伤口出不少血,他是不是要输血。你们是不是在愁没有血。我知道的,现在好多医院都缺血,没关系,用我的,用我的。”刚说完这话,她便到护士站,撸起袖子,准备让护士抽血。
雷霆有些无奈,他感慨医学果真有太多壁垒,将医患双方的信息完全隔离开来,有时候自觉已经用非常易懂的大白话去解释病情了,可往往仍然是鸡同鸭讲。这压根就不是输血的问题。可当他看到伤者母亲忧心忡忡却又赤诚无比的样子,心里瞬间有些不忍。
他对李贺说,“收我们科吧,上来之前,把他身上的伤口先缝合封闭了。伤口开放的时间越长,后期感染可能就越重。”
在听到雷霆表示可以收住院治疗后,伤者的双亲眼中立刻燃起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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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在沙漠中跋涉太久的人终于看到水源一般充满了希望。可待正式入院后,雷霆还是会告诉他们,不要抱太大希望,他们此刻看到的所谓“水源”,可能就是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般。
伤者在转到神经外科病房前,李贺将患者推近急诊科的清创室做清创缝合。
门被关上后,清创室只剩下李贺和伤者两人。伤者体型偏胖,且伤口多集中在后背部,李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伤者翻过身来。伤者身上共三处伤口,都不算深,后背的两处伤口也没有进入胸腔,伤口没怎么出血,在当地医院只是简单包扎了下,他迅速消毒,打麻药,缝合。
之前还在扬言要报复加害者的伤者,此刻倒也还算配合。而对着李贺,他倒也客气。“医生,我手脚现在一点都动不了,一点知觉都没有,你说在你们这里做了手术,之后能好吗?”
“区县的医生没和你说病情吗?”李贺反问。
“他们说了,不过你也知道,小医院医生,技术都不好,就喜欢吓唬人。”
李贺不再接话了。
“我跟那个人压根就不认得,在酒店喝酒吵架了,我说要弄死他,就打了起来,我没看见那个龟孙子手里有刀,被他捅伤了,就倒在地上不能动了,让我在兄弟面前丢脸丢大了。”
他自顾的说下去,“等我出院了,一定要多找几个兄弟伙找那个龟孙子算账,不把那个龟孙子扎成筛子,我丁小勇就是个王八羔子!”
李贺继续手上的操作,也为接下去雷霆的处境感到隐隐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