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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的眼神变得朦胧起来，说到：
“朕小时候，曾有一次溜进父皇的书房，看见其与一老道密谈。”
“此人长眉垂地，鹤发童颜却又精神炯炯，容光焕发。”
“朕印象极为深刻，当时此人与先帝交谈时远远看了朕一眼，朕居然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丝毫。”
“朕竟连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
“朕将此事深埋心底，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整整二十年后，朕回宫路上，隐约在路边又见此人。”
“依然是白眉垂地，目光如神，穿着同样的道袍扎着同样的发髻。”
“这么多年整个人竟无一改变。”
“朕大受震撼。”
“岂非长生之人焉？”
魏帝收拢回忆中的思绪，看向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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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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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知道他还是不信，不由得冷笑一声：
“凡俗身处这茶蛊间，抬头望天，莫不言愚蠢。”
随后他将手中热茶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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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看着那残留的茶叶，眼神却变了。
“就算你要成仙，与薛吕两家何干，与我兄弟几人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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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摩挲着茶蛊，说到：
“朕不想成仙，朕只求长生。”
“既然你提起，想必你已经了解过山人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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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点点头，说到：
“传闻无名山中有一无名庙宇，庙中有仙，天下大难则出世，出世便救世。”
“此事从未被证实过。”然后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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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魏帝无视他的第二句话，说道。
“你问朕为什么要对动手。”
“因为他们手里有山人庙的线索。”
魏帝看向他，继续说到：
“永远不要低估长生对凡人的诱惑力。”
“薛吕两家都心知肚明。”
“长生的契机，岂能与他人共享。”
“所以他们想灭了朕。”
“所以朕先灭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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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摇摇头，说到：
“如此行事，与昏君无异，如何能平庙堂？”
魏帝平静说到：
“朕继位以来，每日一早朝，从未懈怠，日断奏折百章，未叹辛苦。”
“修官道九条，运河两路，赈灾救贫数十处，贪官污吏清了不知道多少。”
“西征蛮羌，大胜，燕山关外十里，无外族敢入一步。”
“北拦雄晋，阻其南下步伐已整整五年。”
“东通诸国，贸易往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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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所有人都说朕是明君，朕不是明君吗？”
“朕就是明君，因为他们找不到比朕更明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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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沉默，在这些事情上，他没办法反驳，这也是当时他们能在江湖相遇且同行的原因。
魏帝是个有抱负有能力的好人。
至少以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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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收敛了笑容，说到：
“你问了朕这么多问题，现在朕有一个问题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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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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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摇摇头。
魏帝看着他冷笑说到：
“之前你问朕为什么要对你们几兄弟动手。”
“你看，这就是原因。”
“无论朕如何说辞，都改变不了你王辰的想法。”
“而你的那几个弟弟又唯你是从。”
“顽固至此，让朕觉得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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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活得越久，我大魏就越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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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朕求长生，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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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昌盛，便是民意，便是天命！”
“尔等逆天命而行，只求独自逍遥，非自私背道之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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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静静听完，随后沉默了一会，说到：
“我错了。”
“这三年帮你杀了不少人，每一个都冠以大奸大恶之名，我自以为是在为正道而行，没想到是在助纣为虐。”
“薛吕两家数百人，就算有人一心阻碍，但那些下人，帮厨，小孩，不是无辜？”
“薛容儿什么都不知道，生日当天死了全家，不是无辜？”
“薛福仁一江湖人士，与长生何故，不是无辜？”
“无论你再如何宣扬自己的功绩，也改变不了你已迷失本心的事实。”
“圣人以贤为面乎？”
“我王辰已是错中之错，但我其他几个兄弟，还能洗净指缝的血。”
“如果长生是无辜之血，亲人之泪所筑。”
“路的尽头将必然有我王辰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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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怒容隐现，说到：
“荒唐！生活在大魏这片天之下！受我大魏福泽！便没有一个人能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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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冷声说到：
“狗屁！君之为社稷，民之为善君！本当沧海桑田，共福大魏！岂能心安理得，挟恩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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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惊雷在窗外闪过，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将聚阳楼照得通体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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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魏帝最珍爱的茶蛊被捏了个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