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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估的，还是量的？”
“我一斗一升量的，没错！要不咋说这地主老财心眼子就是鬼呢，在库房里挖地窖，把粮食藏在地底下，怪不得几次去查看，个个库房里都是空的呢。好家伙！没想到藏了这么多！够咱们吃上一阵子了。”
“都是些啥粮啊？”
“您听我叨咕叨咕。我都记在账上了。有稻米十八石三斗五升，麦子二十四石斗七升，谷子二十二石五斗六升，高粱二十一石四斗七升，苞米二十五石六斗四升，还有各种杂粮八斗六升，外加白面五口袋，足有二百来斤。”
“谷子和苞米各留下十石，其余的发放给乡亲们。”
“啊？还有那么多……全发出去？”
“对！全发！每家每户按人头分配！”
“政委！这粮食一旦发下去，再想征收可就难了。”
“咱们节省一点，老百姓就能多吃一口。”
“那……能不能再多留点……”
“不行！鬼子接连搞清乡，乡亲们家家都揭不开锅了。小郑啊！我们抗日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赶走日本鬼子，让广大劳苦群众过上好日子。粮食是钱串子剥削乡亲们的，理应还给他们。”
“那……好吧。”郑光义无可奈何地说完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抹回身来，“政委！我看同志们挺长时间没吃细粮了，就想
一会儿用那几袋白面改善改善生活，放着现成的好东西不吃……再说
就那么点儿，分又不好分不是。”
“好吧！既然你这个伙食长已经定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好了。”
“好嘞！”
郑光义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乡亲们一听说要分粮，兴高采烈地涌向钱家大院。
那边在热火朝天的分粮，这边摆上案板开伙了。
灶房设在黑小子家院里，新搭建的两个锅灶，韩宝贵抢着当了帮厨，黑小子妈和几个妇女和炊事班一起擀饼，班长老王一人看着两口锅，忙活得满头大汗。
大老丁也不示弱，瘸着一条伤腿帮着烧火。
白面饼在锅里噼里啪啦翻了几个个，便扔进锅边一个大笸箩里，不大一会儿工夫笸箩里的饼上尖了就又换上一个新笸箩。烙饼的香味飘出老远，不少战士都跑过来，不约而同地在院门口排起了队。
郑光义不知啥时候钻了出来，一付擎功邀赏的样子，高声喊道：“同志们！今天晌午咱们吃白面烙饼，蘑菇甩袖汤！咋样？够解馋的吧！”
战士们的脸上乐开了花。
“看看！”郑光义指了指身后的大锅，继续显摆着说：“看见了吗，
汤里的蘑菇是钱家留着过年的上等榛蘑，光鸡蛋就用了二十多个。”接着随手又拿起一张饼，“这饼可不是一般的白面烙的，是用细萝至少筛过三遍的精……”
郑光义最后那个“粉”字还没说出口，虎子一个箭步窜上来，吓得他“妈呀”一声转身就跑，手中的烙饼“滴溜溜”滚出老远。虎子也不追赶，扭头转向地上的烙饼。
原来是铁蛋见黑小子和小不点儿在院子的角落里撅着嘴，便带着虎子跑过去安慰两个小伙伴。烙饼的香味吸引了三个小伙伴的注意力，.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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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引起虎子的关注。只见它先是贪婪地享受了一阵，又昂起头深深的嗅了嗅，突然“呜呜”叫起来，在扑鼻的香味中它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本能地辨别出饼里有毒。所以，当郑光义拿着烙饼显摆时，虎子便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那张烙饼滚落到地上的节骨眼上，一头小猪羔正在院子里拱土找食吃，猛然见一张烙饼滚落到脚下，立刻兴奋地扑过去。等虎子追过来时，烙饼早已吞进了肚里。也不知是饼里的砒霜药性发作太快，还是虎子追过来的劲头过大，小猪羔哼叫一声就倒下了，浑身痉挛着蹬了几下腿就不动了。
黑小子妈见小猪羔倒下了，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她舍出命来才保住的呀。鬼子几次清乡扫荡，她都是把它们藏到包袱皮里背在身上，小猪羔乖得很，能听懂人话，让它不出声就一声不吭。从四、五斤沉一直养到现在的十七、八斤，满指望到年根儿底下就能长到百八十斤。黑小子妈急匆匆跑过去一看，小猪羔没气了，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哎呀……这可咋整啊！寻思再喂个仨俩月就能过个好年，这一眼没照到就死了！你说你这条狗啊！这是咋的啦？谁招你惹你啦？你咋就非要咬死我的小猪羔啊……”
虎子跑过去时铁蛋没在意，听到黑小子妈的哭叫声才感到大事不好，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地上躺着死猪，边上站着虎子，黑小子妈在哭叫，加上四周乡亲们异样的眼光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