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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子洲并没有就此病死。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般的濒临死亡。 前些年刚刚来到这世界时候,他险死还生;诸多细节未曾注意,他险死还生;尝试自行炒制茶叶,他险死还生;鼓动奴隶…… 一次又一次的因为那些已经被他习惯的小事而濒临死亡,鞠子洲的心态也慢慢由骄纵傲慢,觉得自己回到过去可以无所不能,变成了谨慎无比。 但死亡如影随形。 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鞠子洲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生命,无比脆弱。 可能今天晚上躺下去,明天便就起不来了。 这是他常常有所预料和准备的。 因着这份担忧,他于是也就从成竹在胸,变成了急迫无比。 他怕死。 死亡本身对于他而言,应当算做是应该的。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理导致自己于此早古蛮荒的时代里苏生,但鞠子洲并不怯于面对死亡。 他怕死,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留下火种,没有做出改变,没有尝试促进;没有为以后的他们提供一份助力。 这些事情都没有做,他不敢去死。 但死亡是他所不能避免的事情。 于是他开始谋求捷径。 那时候,便是制定计划、布局接近嬴政。 如今的险死还生,不过是各种险死还生中的一个。 不值一提,却又如同以往一般的幸运。 只是…… “真的不能让我出去?”鞠子洲侧目。 夏无且苦笑:“鞠先生,您就别为难我等了……王上如此吩咐了,我们便不能使您与外面有所接触,不能使您再去操劳那些,否则的话……” 鞠子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么,给我一些笔墨和书简吧。” “唯。”夏无且一喜。 被幽囚了…… 鞠子洲微微叹气:“外边,钜子,铜铁炉中如何了?” “铜铁炉还好。”房梁上的询轻声回答:“鞠先生要出去看看吗?” “还是不了。”鞠子洲摇头:“既然有时间休息休息,那我可以捋顺一下思路,写一些东西。” “鞠先生要著书立说了?”询脸上显出惊喜之色。 这世界寂寞太久了! 诸子百家的争斗,到如今如火如荼。 然而道、墨、兵、纵横等四家上上学派,已经许久没有新的“子”出现了! 如今的天下,学问最深的,是儒人荀况、名子公孙、阴阳道邹衍等人。 询自知没有介入争鸣,为自己所在的墨家增添一脉新枝的能力,但这并不妨碍他有干翻宿敌儒家的想法。 ——询觉得,鞠子洲就有可能正面击败荀况匹夫。 自己墨家的那位出走的墨者渠,以后也有可能。 不过询觉得,自己大约是看不到渠创立新说,整合墨家的一天了。 而鞠子洲却是现成的。 只要他想,他应该,就可以! …… “扶苏馆,取缔!”秦吏挟高声叫嚷:“里面的丈夫全部列队出来,跟着我走!不要试图隐匿逃走,我已经把你们围住了!敢反抗的,就地格杀!” 此时的挟十分兴奋。 扶苏馆啊! 这可是贵人才能来得起的高档的地方,还不是被我给封掉了? 我封掉了扶苏馆,不就是我打败了贵人? 挟趾高气扬。 很快,扶苏馆里头或妖艳或儒雅的丈夫们列了队伍走了出来。 间或有一两人说了些什么,挟于是一脚踹了过去。 那被踹了的丈夫登时流出泪水,显得委屈,又似妇人妩媚。 挟心里面乐晕了。 他又赢了。 他都快赢麻了。 “走!下一家,去子衿馆!”挟高声吆喝。 周遭的马车里,一两贵人看见他的样子,也只皱皱眉。 扶苏馆、子衿馆……这各式各样的消遣之地,如今都要被取缔了。 这是秦王政下的命令。 下令的原因是缺少劳动力。 当然,这只是说法而已。 真正的原因,大家谁也不知道。 但总之,秦王政要取缔这些地方,把这里的娇嫩的丈夫们,拉去开荒,拉去修渠。 “人尽其用”,这便是秦王政提出的口号了。 在提出这样口号的同时,秦王政还向各家索要了人手,去参与开荒和修渠。 这般的举动,加上封禁了各种娱乐的场合,对于贵族们而言,无异于跳脸的一记耳光。 若是平时,他们早就发作了出来。 可是如今不成。 因为秦王政给出了那样大的利益。 于是跳脸的一记耳光也就变成了不轻不重的一个玩笑。 这还在他们的容忍范围之内。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们是可以忍受的。 至于扶苏馆和子衿馆这种地方。 呵,外面的饭食固然好吃,可是饭馆关了门,难道贵人们家里还能缺少肉吃吗? 他们一面不以为意,一面催动了家中的奴隶和护卫,抓紧开荒的过程。 土地,土地,土地! 私有的土地,一切财富的根基! 大家卯足了劲,为自己家开荒了。 铁斧铮铮,铁锯嗡嗡。 一棵棵参天的巨树倒下,一块块石头搬开,一个个坑洞填埋。 这中间,人们遇到蛇虫砍杀蛇虫,见着猛兽斩杀猛兽。 人,世上的主宰,开始对外展露獠牙。 于是一切的猛兽都只能躲避人的锋芒。 风声凄异,脚步踏踏。 一亩又一亩的田地开垦出来了。 奴隶和牛驴等牲畜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惬意睡在草堆里;贵人们结束了一天的辛劳玩乐,同样惬意枕在美人腿上。 一亩地,能够给人带来什么呢? 农会之中又开始了晚食了。 今天大家吃新菜。 这是庖厨们新制的一种食物。 以面皮裹了些微的饴糖或者饱满的荠菜,在铁锅上以薄油煎熟。 面皮香糯,带些酥脆。 馅料清甜或者清脆。 这些,都是贵人们所不屑于去吃的。 荠菜这等野菜,土腥气重,早春时候,虽然嫩一些,但腥味难除,如今开荒时候,这种杂草一般的东西,遍地都是。 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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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们是不吃的。 “非粒不食”,这样的传统,也只是属于贵人们的。 他们有着挑肥拣瘦的资格。 而氓隶们没有。 他们只能是,有什么吃什么。 牛羊的下水、地里的野菜,榨取油脂的边角料。 他们如牛马,尽一切可能,不浪费任何一点能吃的东西。 文化于是也就在这种以性命和苦难为代价的试错过程中成长起来了。 一切的辉煌,说到底,不过是前人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