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伏击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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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汉嘴角抽搐了两下,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手一扬,剩余七名手脚健全的蒙面人迅速上前将宋义团团围住。
就在此时,竹林外人声躁动。魏云闻听人声熟悉,知道是师父和师伯来了,连声叫道:“师父,师伯,我们在这。”
瘦汉见局势突然反转,再也不敢多作停留,撇下一句:“这回算你们走运,我们走。”说完,带着受伤的蒙面人夺路逃走了。
余赛男咬牙道:“贼胚,休跑。”刚追出两步,不想就扯动了伤口,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下。
宋义忙上前扶起余赛男,道:“师侄,莫再追了。若不是我身上也有伤,定要好好拾掇他们一番。”
余赛男惊道:“宋师伯受伤了?”
宋义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方翎等人久久等不来余赛男和魏云,即进镇寻找,从馒头铺得了消息后,一路摸索到了竹林。
点苍派位于大理点苍山,与峨眉山相距两千多里,而且中间山川阻碍,交通甚不方便,因此两派交往不算频繁。不过宋义是四川眉山人氏,年少时已与峨嵋派结缘,与方翎更是有近四十年的交情。
寒暄一番后,魏云详述事情原委,听到宋义救难解危,方翎再次道谢。在得知宋义身负内伤,唐霞忙拿出一瓶丹药,道:“这是本门的河车一阳丹,治疗内伤效果甚佳,宋师兄若不嫌弃,望请收下。”
宋义双手接过,只取出一颗丹药,又将瓷瓶退还回去。
唐霞伸手推让道:“宋师兄实在太见外了。宋师兄不顾自己负伤在身,挺身而出,搭救了我两个徒弟,我们峨眉上下感谢宋师兄还不及,一瓶丹药又算得了什么。”方翎道:“是呀,宋师兄就莫跟老朋友客气了。”
宋义见推辞不过,道:“那宋某就厚颜收下了。”
唐霞说的轻描淡写,事实上这“河车一阳丹”一点都不简单。所需药材珍异且繁复,那自不必说,最难的是所有药材必须在特定时节摘取。有几味药材更是苛刻,一年之中就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可以摘取,早一分晚半刻都不行,一旦错过就得再等一年。采摘好了,时间依旧紧迫,需要快马加鞭昼夜不停送至炼药地点,那是因为所需药材天南地北,而药材从采下那刻起,药性就开始流散,超过一定时间,药性不足,炼出来的丹药功效大减,因此需要根据药材属性和来回路程事先定好一个最恰当地点。
顺利取得所有药材之后,炼制丹药则又是一番工夫,稍有差错,前功尽弃。旁人只道峨眉丹药誉满天下,却鲜有人知晓其中之艰辛。这小小一瓶丹药不知饱含了多少峨眉弟子的心血与汗水,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千金难买峨眉丹”一说。
方翎道:“恕贫道多嘴无礼,宋师兄武艺不群,不知是如何受的伤?”宋义叹道:“明净散人过夸了,宋某此次挫败,全是学艺不精所致。”
当下三人在空地中的几块圆石上坐下。宋义絮絮说道:“这月初二,泰山十杰排号第七的欧阳飞率领泰山派门徒无约而来,开门见山,要我点苍派归并进泰山派。”
唐霞与方翎对望一眼,之前猜想果然没错,姜正龙将泰山十杰分遣各地,是想一口气直接吞并所有门派。如此举动,不知是该说他是狂还是蠢。
宋义接着说道:“掌门师兄自然不允,然我师叔却,唉……”
唐霞知道宋义还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师叔,近年来闭关静修,鲜见外人,遂问道:“沉阳子前辈同意并派?”
宋义点了点头,道:“师叔说:‘千百年来,江湖上纷争不断,杀戮不止,归根结底,全因门户之见。我等学武求艺,无不是为了行侠仗义,造福于民。可自从有了门户之别,各门各派为了争长论短,勾心斗角,侠义再难续。固然有些门派能够独善其身,但也仅此而已,各人只扫门前雪,自私若斯,真是悲哀呜呼哉。
“师叔又说:‘门户纷争产生的最大弊端莫属于邪魔歪道趁机入侵,诸大门派心不齐、力不合,一盘散沙,如何斗得那邪魔外祟。邪魔不断深根固柢,壮大力量,以致到了今时今日,盘根错节,再难根除。’师叔所言意味深长,但要抛弃点苍派数百年基业,谈何容易。派内因此分成两个方阵,以师叔为首同意并派的一方,以及掌门师兄领衔的反对一方。双方针锋相对,争了一天两夜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唐霞对沉阳子所言很不以为然,问道:“后来怎样?泰山派有没有武力施压?”宋义道:“那倒没有,欧阳飞自始至终都是恭敬有礼。”
唐霞一怔,她在得知宋义负伤那刻,即笃定是泰山派所为,不想另有其人,说道:“我还道是那欧阳飞打伤的宋师兄,既非泰山派,那宋师兄所受内伤从何而来?”
宋义道:“那是三天前中了埋伏,被奸人所伤。”
方唐二人“咦”的一声,疑惑不解,齐声道:“怎么会这样?”
宋义道:“当日双方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掌门师兄不敢独断,想起了岳阳楼之约,只是点苍派存亡之际,掌门师兄分身不得,遂由宋某前往岳阳楼恭聆各大掌门高见。”
方唐二人微微颔首,不过心中仍有一团疑云:“从点苍山前往岳阳楼,不走近道,却怎么跑到这沐川县来了。”
宋义似乎看出了二人心中疑惑,说道:“在下原是准备前往北胜州坐船走水路,到得丽江时无意中听到几个匪类正在密谋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师门危急关头,按理不该插手此事,但要袖手旁观,良心上又过不去。从几人的谈话中得知他们窝聚在川南山林中,当时心想虽然会耽搁几日,但若能揭发他们的阴谋,甚至更佳,一举端了贼窝,也算是为民除了一大害。”
方翎道:“宋师兄侠义为民,令人钦佩。”
宋义摆了摆手,谦虚了几句,接着说道:“我怕打草惊蛇,一直远远跟随,途中见他们不断有人加入,到得大凉山时更是一次性多了近百号人。待我见到那些人身上所穿戴的服饰,更是差些失声叫了出来。”
唐霞的好奇心完全给勾了起来,急着问道:“是哪方歹人?”
宋义一字一顿的说道:“魔——教!”
方唐二人听到“魔教”二字,不由得骇然色变,同时心中又升起一个疑惑:“魔教余孽远逃西域,中原地区纵然有漏网之鱼,但也因忌惮正道群雄,早已改名换姓,销声敛迹,怎敢如此张扬?”
但听宋义接着说道:“原来反对姜正龙并派之举的不仅是各大派,最忌讳的莫属于魔教了。假若真如我师叔所言,一旦天下合一,魔教东山再起的希望就要破灭。他们估计也是想到了此节,因此这些年来不断招兵买马。那些山贼强匪便是他们招纳的新势力。
“这一回,他们大举出动,就是为了阻挠并派一事。唉,只怪我贪婪无厌,一时靠得太近,以致暴露了踪迹,中了他们设下的圈套。幸得山神眷顾,突发泥石流,才捡回了这条老命。我本想回点苍派搬取援兵,但恐误了岳阳楼之约,只能继续前进,没想到竟在这片竹林之中再次碰到魔教党羽。”
唐霞惊道:“适才袭击赛男和云儿的是魔教妖孽?”
宋义点了点头,道:“没猜错的话,刚才那十三人只是他们的一支先锋队伍。虽然三日前遭遇泥石流,损失惨重,但我估计这个窝点仍有数百人之众。这还只是云南四川两地而已,全国范围内恐怕就难以数计了。”
蒙面人的身份刚明了,唐霞心中又生出一个疑窦,问道:“魔教余孽既然视并派一举为大祸患,又何以阻击我们前往岳阳楼?我们也是为了阻止泰山派吞并天下,去商议大计的。”
宋义苦笑道:“这件事说起来就有些啼笑皆非了,他们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小道消息,以为各大派前往岳阳楼是为并派而去,是以半途截杀,千般阻挠。”
方唐二人听了,也是哭笑不得。
唐霞突然纵声大笑,跟着又一脸不屑道:“就凭这群土鸡瓦犬,还敢妄想卷土重来,笑掉大牙哟。要我说,不出十年,世上再无人记得魔教曾经存在过。”
方翎眉头微蹙,心道:“唐师妹管中窥豹,难见全貌,魔教存世五百年,倘若真有一日教亡种灭,也非一二十年即能消散无迹。”又想:“沉阳子前辈所言并不无道理,固然姜正龙此举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却也是九州大地去邪归正的大好契机。只要天下各派合而为一,同力协契,自能魔邪不侵。姜正龙逞强好胜,傲慢无礼,但总好过凶狠肆暴、杀人如麻的魔教。待姜正龙年老退位之时,我们再推选出一位仁爱惠民的明主,到时大家和衷共济,正本清源,自然天下太平,人民安乐。不过兹事体大,到得岳阳楼,且先看看其他门派的意见。”
宋义慨然道:“这几日我行思坐想,魔教如此忌讳并派一事,兴许天下归一未必行不得。唉,如让宋某再行抉择,我也不知该站在哪一方了。”
唐霞听得直皱眉头,心道:“区区几个魔教余孽,就把你吓成这样,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于是道:“当然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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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师兄没见过泰山派的嘴脸,泰山派跟魔教就是一个……”
方翎脸色一沉,喝道:“师妹,不许胡说。”
唐霞急道:“师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泰山派说话,你忘了他们怎么打伤掌门师兄的了?”方翎正色道:“泰山派言行无状,有违礼义,但怎能将武林至尊与无恶不作的魔教混为一谈呢?”
在方翎看来,泰山派开派一百九十余年,门下弟子均以侠义二字立身行事,传至第八代掌门人即姜松鹤父亲手上时发扬光大,成为武林中泰山北斗。到得二十年前,在姜松鹤的领导下,泰山派更是成为武林魁主,一时风头无二。然而自魔教被灭后,姜松鹤隐居昆仑山,一心钻研长生不死药,泰山派实权从此落入长子姜正龙手中。姜正龙自小就傲睨自若,待掌控实权后更是不可一世,行事作风也逐渐偏离侠义道。经年累月,随着他野心不断膨胀,才逐渐起了强行并派之念。因此,在方翎心中姜正龙只是一时走上岔路,并非无药可救,仅以此节即全盘否定泰山派未免不公。
唐霞心中嘀咕道:“泰山派就是新生的魔教。”心里这般想,嘴上却不敢再说了。
宋义听说董至宗被伤,忙关切问道:“董师兄可安好?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句问完,肚子咕噜咕噜窘叫了两声。
唐霞其实也饿了,说道:“先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谈。”
既然连迟钝的魔教余孽都瞒不过去,方翎觉得也无没有再乔装打扮的必要。一行人重整行装,处理了货物,才找了家饭店打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