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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华灯初上。
许是昨日的兵乱，今日秦淮之上升起花灯的船只并不多，只有聊聊数盏而已，伴晚时分，三五家丁护卫着的两顶青色呢子小轿晃到了秦淮河边。
**妈妈们惯是会做人的，只瞧着这两个熟客的眼色，便明白这些人今日不是来游戏人间的。
指挥小厮轻手轻脚的上了瓜果菜蔬，便就退了下来。
“十樵翁……”
随着茶壶中沸腾起来的水气，倾泻弥漫在桌台子上时鲜瓜果小碟之间茶碗之中的时候，年轻点的人叫做钱谦益忍不住的出声，他是新任的礼部尚书，而他面前的是大学士王铎。
十樵是大学士王铎的字号。
这个王铎，也是个惊艳才绝之辈，十八岁中举人，二十岁中进士，当别人家挂的匾额是“江南才人”的时候，他们家的牌匾上写的是是“才压江南”，可见一斑，此人的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其书画，堪称大家。
大家同属东林一系，此次朝会之后找个地方坐下来商议一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此次朝会不寻常，”钱谦益慢慢的说。
“兵乱的主使竟然没有追究！”
“兵权换了人，内阁也要换人了。袁临侯倒也无不可，但他阮大铖算什么东西？也配入阁么？”
钱谦益暴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有些嫉妒阮大铖。
王铎只是静静的听着，老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湖风浪经历的多了，便很难再有什么显现在脸色上，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是需要锻炼的。
等得钱谦益发泄过一阵，王铎这才道：“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和昨晚兵乱的事情联系起来看，应当是阮大铖带兵入南京，他这是想模仿马士英……也真是可怜马士英啊。被自己扶持上来的阮大铖一脚蹬掉，权奸内部的狗咬狗罢了！”
“只是……袁临侯怎么让皇上知晓了？他怎么会也掺杂进去了？”袁继咸号临侯，政治上表向东林这边。
“我辈文人，谁不想入阁？谁不想名留青史？你钱牧斋难道不想？”
钱谦益一阵尴尬……
“大概阮大铖在九江之时便和袁季通谋划好了，两人一起，说动左梦庚也就差不多了……不过，为何他们没有提左良玉之子左梦庚？”
“……”
“那个李贤是谁？”
“……”
钱谦益摇了摇头，王铎也是博文强记之辈，略回忆了一下，也找不到这个人的任何资料。
“此子不闻一名，但此次莫不是……是我辈再次卷土重来的机会？”钱谦益的重点在后面，他也想入阁，文人的最高峰便是首辅，但也要先入阁，才能慢慢熬，早在崇祯朝公推之时，他便是公推入阁之首，但是那次他被温体仁狙击了，结果那次不仅没能入阁，而且被崇祯帝下诏去官下狱了。
“史阁部还在阮大铖之辈的手中啊！”
东林领袖史阁部此次在扬州失陷，竟然被阮大铖所救，文官失陷，如果想不失节，唯有自杀一途，不然就是个污点。
王铎感叹，“唉，史可法一直说要为国不惜身，可是，竟然城破了也不殉国，如若是老夫，城若破，必定为大明殉国……”
钱谦益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一样，然后表示对史可法言行不一的鄙视不齿和对王铎心怀壮烈的敬仰，然后再往王铎面前递上果蔬，听其分析朝中局势。心中却在鄙视，你这个在内阁只会点头的尸位素餐的老家伙！
……
第二天中午。
内廷给马士英下了旨意，“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国家於辅弼之臣，每笃始终之谊。才品程之，功实定论，采之舆评。其有绩丕著于中朝，而报未孚于物望。则荣名竣秩，朕不敢爱焉，所以彰有劝示，无私也。故原任凤阳总督，东阁大学士马士英，国事多舛，虽有恙，仍不可惜身，改任九江总督……”
已经实际上控制了内廷的李贤翻来覆去的思索，这个马士英的安排，不想杀，也不好留的人，还是先放到自己的老根据地上比较好。马士英出发之前，李贤让亲信的几个卫士传了自己对马士英的态度去了九江李犹龙处，李贤留在九江的人手将李犹龙在九江的动作每隔三日会汇总到李贤的案头上。这次加上了马士英，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