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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计划前一天
火车站
胡斐提着行李箱走上一列蒸汽火车,拣就近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出城证明昨天晚上费老已经派人送到了,他现在所坐的正是通往城外的唯一的火车。
车上人不多,但在狭窄的车厢里也显得有些拥挤,潮热和汗臭弥漫在这方空间。
车上大多是些肥硕的商人,他们忙着赶去下个城市和不同幸存营进行贸易往来,这是他们的经济来源。
也不乏有些贵族,或出城办事,或闲极旅游,每个人都身着华丽,在如此热的环境仍不愿取下头顶的丝绸帽衫,正如费老所说,散发着奢败的铜臭味。
各色的人都有,但都是些或富裕或有权的人。
没有穷人。
穷人不配出城。
胡斐心情倒没被车厢的环境影响,他甚至点了一份蜜汁牛排,就着潮热品味起来。
他更多的将昨天费老的话理解成了“历练”,认为自己终会再次回来,回到费老身边。
呵,不如说是场旅行,一次终点是起点的旅行——反正胡斐是这么想的,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逐渐冷静下来,他觉得费老所说的对他的期待只是上级的鸡汤罢了,也就自动过滤了。
用刀叉处理下一小块牛排,放在嘴中,甜蜜的喷香刺激着味蕾,胡斐享受地眯上了眼。
生活如此美好。
但这美好很快就被一张报纸打破,如绚丽的肥皂泡,触之既碎。
“号外号外!前副城主费老妄想谋权篡位,事情败露被抓!道德沦丧,人性扭曲!号……”
这声音传自车外的一个报童,声音不大,但却让车内为之一静,片刻的寂静后是止不住的喧闹。
“费老造反?我的斯卡拉夫斯基啊,这一定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费老疯了?他去和城主扳手腕?这不找死吗?”
“嘶,这世道可真可怕,魅姬魃小姐,还是自己的庄园安全啊,走完这趟,就,就别出去了吧。”
“……”
报童踮起脚,透过一个半开的车窗小声祈求窗边的一位商人,好像害怕自己的声音会玷污到这位于他而言的“大人物”:
“先生…买份报吧……最新新闻,最新时事。”
商人接过报,冲报童和善地笑了一下,两撇小胡子同脸上的肥肉抖动两下。
然后他在报童期待的目光中笑着重重关上车窗。
报童睁大了眼,眼神黯淡下去,他用颤抖的近乎祈求的语气说道:
“先生……您……您还没给钱呢!”
商人不为所动,侧身看起了报,他甚至懒得多费口舌,于他而言,一张报什么都不是,所以他觉得心安理得,他“听不到”报童的话,他选择做个聋子。
而周围的人也熟视无睹,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选择做个瞎子。
胡斐顾不得这些,他再次凝在了恍惚之中,像个哑巴般说不出话,正如昨天和费老说话时他的状态。
只不过这次他面对的是现实。
刀叉从手中脱落,砸在白洁的盘子上,发出“叮——”的响声,盘子中的美食被打翻,引起旁边一个贵族小姐的惊呼。
胡斐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奔到报童所在的地方,猛然打开车窗,没等报童反应过来,就扔去两个铜板,夺过一张报。
“咕噜——”
胡斐咽下一口口水,死死地盯着慢慢打开的报纸,就像这报纸扼住了他人生的命脉——事实也的确如此。
[头条:震惊!震惊!年过半百的费老竟在城主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
胡斐颤栗了一下,他紧紧用手挡住这些文字,好像只要这样这件事情就没有发生过。透过手指与手指间的缝隙,他继续向下看去:
[震惊!震惊!昨天下午五点钟,一队守秩军冲进费老屋舍,与……激烈火拼……最后费老被逮捕归案!郑城主解释……费老谋划造反!!……‘曙光’会怎样处置费老,请关注……再见分晓!]
这次胡斐是真的站不稳了,他摇晃着瘫坐在座椅上,眼神涣散,许久才回过神来,在略微的恍惚中,他用手捂住了脸,无声中哭的像个孩子。
这次,他真的没有“家”了。
费老的遭遇也许让胡斐无法接受,但总会有些或悲伤或感动的事能推动一个人成长。
至少他的方向已经明确了——前进!一直前进!不止步地前进!
毕竟……他已没有回头路可走。
……
与此同时
袅笼
郑城主负手而立,看着
号舫笼中的老人,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情,似要冻结了溜进舫笼的一缕阳光。
“费老……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城主背后的影阴走出一人,竟是昨天会议上最后走的那人!
此时的他同城主一起看着“笼”中的费老——不,现在该叫费肆一了——舫笼里的犯人只剩下姓氏和编号了。
费…肆一没有开口,他低着头,任凭凌乱的头发遮盖住面庞,他的双手被枷锁所牵,两腿耷拉在地上,一身素衫已变得脏乱不堪。
他不言,污垢和枷锁束缚了他的自由,也束住了他的心。
“欸……何必呢……”
那人摆摆头,嘴上苦口婆心地说着些漂亮话,仿佛曾和费老一起谋划起义的人不是他,仿佛给城主通风报信的人不是他。
费肆一做不了救世主,正如之前所说,他仅仅是个老人。
但他没什么可后悔的,他已经把他的光送出去了,他相信自己看得见那颗明星在空中闪烁照耀。
而眼前的何世枚……呵,没想到自己也有看错人的时候,真的老了啊,都两眼昏花了……
费肆一思绪低沉,心不在焉,他早就把自己割舍了出去,与这世间融入一体,他的心也在苍生间摇荡,对眼前这人却是置之不理了。
他很平静,神情如夜幕下的一滩死水般波澜不惊。
见何世枚也问不出什么了,郑锋摆摆手,示意让他先回去。
“是,城主大人。”
何世枚鞠手,消失在郑锋背后的影阴中,无影无踪,似从来没出现过般。
城主看向费肆一,他依旧低着头,思绪不知徜徉在那片彩色的海洋。
无声地叹口气,将最后一点怜悯摒弃,郑锋凑近费肆一,在舫笼外轻声说道:
“你在等什么?”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