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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浅并没有发现陈三千总是喜欢抬头看天,当他仰头时,眸子里的目光是冷漠的,低下头却又是自己那个软糯可爱的儿子,当然大部分的时间里他的目光是空洞的,人们总说透过眼睛能看到人心,可是陈三千的眼睛里却藏满了迷雾。
半村,
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村落,隐于深山藏于密林,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村里只有百户人家,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村里有一个教书先生,姓古,或许是活得太久,村里人只叫他古先生或者古老头而忘记了他真正的名字,古老头眉发皆白,喜穿白衣喝老酒,酒到浓时最喜欢说什么当年也曾辩尽天下无敌手,白衣沾酒不尽风流。
古老头身旁常年跟着一个学生,那学生也怪,人们只知道他叫阿瞒,却不知道他的姓氏。
阿瞒的腰间总挂着一只酒壶却从未见他喝过酒,那一身青衣穿了许多年也不曾换过,与人言语时极为和气,全不像是那读书读得痴傻之人,只不过阿瞒话少,除了自己先生阿瞒很少与人言语,遇到有人打招呼也只是微微一笑,更多的时候是呆在屋子里,他极快,根本不像是更像是在翻书,可也奇怪,那本书翻了多年始终被他拿着,有时候别在腰间有时被当做蒲扇拿着给自家先生扇风有时候又会被他拿去垫桌角,他爱书却又似乎完全不爱书,毕竟能把书拿去垫桌角可不像是一个爱书之人能干得出来的。
其实古老头脾气并不算好,可是村里人对他极为关照,一来是因为他年纪辈分都高,二来他是村里唯一的先生。
古老头很喜欢陈三千,每天陪着他数蚂蚁,逮蚂蚱,玩的不亦乐乎,对于陈良一家也是颇为照顾,那位侍奉先生多年的弟子阿瞒曾经问过古老头为什么对陈家这般友好,当时古老头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子,正色说道:“你最好不要打他们的主意。”
阿瞒低头,显得诚惶诚恐:“先生这么说可是很伤人心的。”
“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古老头问道。
阿瞒脱口而出:“三十年六个月零五天。”
“看来是每天都在算着日子啊。”古老头盯着一脸恭敬的阿瞒,“在我身边日子过得很煎熬?”
“先生学究天人,讲课生动有趣,弟子不觉得无聊。”阿瞒躬身,腰几乎已经九十度弯了下去,可是古老头却是扯了扯胡子,“我不管你是真的觉得不无聊还是不敢说无聊,但是你记着,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走出半村一步。”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显得很怪异,阿瞒对于这位先生的起居饮食照顾的无微不至,言语也是恭敬到无可挑剔,可是古老头偏偏对这位弟子没有太多的好脸色,阿瞒笑了笑轻声说道:“先生您已经很老了。”
阿瞒与先生之间有一座泥炉小灶,炉上坐着一个壶,壶中热水翻腾冒出白气,阿瞒取出一方手帕包着壶把,将这新烧开的清水浇在桌上砂壶,他的手很稳,动作也很慢,阿瞒泡茶曾经被古老头嘲笑过说像是在熬药,茶叶与那清泉之水一相逢便是满室芳香。
古老头接过阿瞒递来的茶盏,白盏清汤,芳香扑鼻,半村里种别的东西也就那样可是种茶却是极佳,而自己这位弟子泡茶的手法虽然繁杂却也是独特,自然相得益彰。
听到阿瞒说他已经很老的时候古老头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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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幽幽的说道:“是的,已经很老了。”
人老了就会死,古老头的目光看向远方,那里是一片荒芜,可是阿瞒知道自家先生在想什么,于是说道:“先生放心,您想做的我都知道。”
古老头没有回头,依旧在出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那位弟子的轻语低言。
半村依山,石多路拐,古老先生住在那路的拐角石块最多处。
房屋就建在那最大的一块整石上,除却那两间小木房之外便是一座宽敞的凉棚。
棚子下有二三十座小木桌,桌子不高,紧密而规律的整齐排列着。
平日里老头便会在这里教书,有时候阿瞒也会替先生讲课,只是他教的既非圣人言论,四书五经,也非礼义廉耻,三纲五常,事实上村子里的那群孩子也不愿意去学那些个东西,在他们看来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也就够了,所以相比于古板的古老头,阿瞒更受那群孩子的喜欢,只不过阿瞒终究不是他们的先生,那些带着孩子们看山看水,捕鱼辨草的机会确实不多,可就是因为寥寥不多反而愈发珍贵。
事实上古老头后来也是受了阿瞒的启发,美其名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曾经背着村子里的人把这些孩子带到了二十里外的城镇里去,徒步走了一整天,村子里的人都吓坏了,以为自家孩子被拐走,等到老爷子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差一点没被乡亲们打死,老头也只是笑。
看着吃瘪的先生,一旁的阿瞒笑得最是开心。